院里,金氏领了福娃隔着帘子,再次跟蓝锦烨请了罪,将人领了去不说。出了宜雨轩,抬手便拧了福娃的耳朵,历声道:“祖母交待的话,你都忘了,谁让你来寻九少爷的。”
福娃被她一拧,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连声道:“是大少爷使我来的。”
金氏的手一顿,脸上生起一抹惊惧之色,紧接着手也耷拉着落了下来。有心想再说几句,却在看到自俯门外走出来的一身靛蓝绣宝相花的蓝华言时,白了脸,哆了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蓝华言几步走到福娃跟前,“福娃这么快就回来了?”
福娃点了点头。
“烨哥儿没留你吗?”
福娃低了头,“九少爷他要出去玩!”
一侧的金氏便伸了手想扯福娃一把,却在看到蓝华言阴鸷的目光时,手僵着垂了下来。
蓝华言笑了笑,挥了手道:“回去吧,稍后去大奶奶那领赏。”
金氏连忙携了福娃恭身谢过。
蓝华言回身招了千儿,“走,我们出去走走。”
“你说什么?”蓝利盛往前一步,紧逼着廊下的小厮。
小厮低了头,轻声道:“回老爷,大太太跟前服侍的胡嬷嬷的孙子,福娃才从宜雨轩被他娘领了出来。”
“嗯。”
小厮又继续道:“大爷这会子带了千儿出门了。”
“二房那边有什么动静?”
“九少爷带了小厮和几个丫鬟也出门了。”
“去了哪?”
“已经使人跟了上去。”
“好,你退下吧。”
小厮恭敬的退了出去。
内室,涂氏撩了帘子走出来,“老爷……”
蓝利盛摆了摆手,涂氏便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只目光焦急的盯着蓝利盛。涂氏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现在不动手,往后只怕便没有动手的机会!再说了,万一让大房先得了手……涂氏一遍遍的撩眼看着蓝利盛。
一刻钟后,蓝利盛转头对外面侍候的梨香道:“去,将来管事请了来。”
涂氏眼里划过一抹喜悦。在听到屋外,来喜求见的声音后,亲自上前打起了帘子。
“老爷。”
蓝利盛点了点头,指了一侧的墩子,示意来喜坐下。
“让你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
来喜脸色动了动,“准备好了,一直等着老爷的吩咐。”
蓝利盛再次点了点头,端了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撇着里面的浮沫。略略沉吟后,道:“都可靠吗?”
来喜看了眼一侧立着的涂氏,蓝利盛点了点头,来喜才压了声音道:“老爷放心,都是冀州那边找来的人,全给了安家费的。”
蓝利盛点了点头,唇角绽开一抹凉笑。从知道二房有那五十万两银子开始,他便苦心布署着。这些人是他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一直养在乡下的庄子里,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那好,动手吧!”
来喜领了命自去筹备不提。
蓝利盛却突然回头对喜不自胜的涂氏道:“你让丫鬟带了婉玉去,假意与烨哥儿不期而遇。”
涂氏怔忡,稍倾明白过来后,脸色便惨白如纸,颤了声道:“老爷,那是我们亲生的女儿啊!”
蓝利盛眼一抬,目光冷凛的看着她。
涂氏被那样的眼光一看,不由自主的便直打抖,她什么都没有,她有的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微乎其微的几分感情。那也是建立在,她的谨慎与小心揣摩上。她不遗余力的讨他的欢心,为的便是膝下的这一儿一女。现如今,他却让她抛弃她的依持……
“柏哥儿才是你的依仗。”蓝利盛冷冷的道。
涂氏一颤,柏哥儿!那么婉玉呢?她不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吗!都说女儿是娘亲贴身的小棉袄……涂氏红了眼眶,最终却是低了头,起身道:“妾身这就去。”
蓝利盛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婉玉不会有事的。”
“求老爷务必保八丫头一命。”涂氏扑通一声跪在了蓝利盛身前,哽咽道:“妾身来生做牛做马报老爷大恩。”
“你这是什么话。”蓝利盛探手扶起涂氏,冷了眉眼道:“八丫头也是我的骨肉,我当然会护她周全。好了,快去吧。”
涂氏略略整理了下,去了蓝婉玉的院子。
蓝婉玉的院子种满了桃树,一天春天,那些粉红浅白的桃花绽开时,景致不是一般的好。只这深秋时节,树叶落光时,便有了几分凄凉。好在桃树之间又夹杂着几棵长绿乔木,这会子看起来到也不会太过荒凉。
蓝婉玉听涂氏说让大丫鬟带她出去玩,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涂氏压下心底慌乱与担心,搂了蓝婉玉道:“你这孩子,平常也没拘着你,怎么一听出去玩,这般开心。”
蓝婉玉仰了头道:“姨娘,我听父亲的话常去找烨哥儿玩,可自从元宝没了后,烨哥儿就不跟我玩了。”想了想又道:“姨娘,我不想跟烨哥儿玩了,你跟父亲说一声,别再让我去了,好吗?”
“好,姨娘跟你父亲说。”涂氏强笑道,又对一侧侍候着的杏儿和娟儿道:“好生照看着八小姐。”
“是,姨娘。”杏儿和娟儿齐齐应道。
同春楼的一号雅室。
一抹精干的身影撩了帘子,直直而入。
“爷,九少爷上了珠市街。”
林鹤轩撩了撩眉头,“有没有人跟着?”
“没有。”男子顿了顿道:“分别盯着大房和三房的人回报说,蓝华言带了身边的小厮出了俯门;三房的管事,来喜赶了马车去了一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