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明弋。头发会乱掉。”
“小艾。”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孩扭着身子回头去看。
“你好,SIN?”
面对面看了半天,又抬脸看看头上的熟悉面孔,再扭身看看那个黑发版的SIN。
有两个SIN?好厉害。
而在远处,寻着骚动一路找过来的包子,隔着人群,远远就看见自家小舅舅,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要是小舅也知道他把小艾看丢了……
咦寒毛都竖起来了。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可是天子的儿子,那就是老天的孙子,一定会得老天爷庇佑的!阿米豆腐!
小舅舅不是被自家老爹和老叔联手暗算出京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他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小舅妈(江汀芷)还能不能成?
煞有介事地一抬手,示意暗中跟随保护的侍卫开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事发现场。一眼就看见了走丢的小孩,大大舒了一口气,夸张地擦擦头上的冷汗。
很好,看来我能安全活到过完九岁生日了。
心情放松下来,才看到小孩周围站着的几个人。
为什么那几个人间凶器都站在这,自己那个便宜叔叔兼杀手头子兼绑架犯,沉戈的那个可怕的冷气首领,揉揉眼睛。
老天啊,你终于要抛弃这个世界了吗?抛弃你的儿子了吗?抛弃你的孙子我了吗?
“小艾。”
看着一脸混乱的小孩,鸩业一路上的担心、猜疑反而瞬息平静下来。
果然还是将他当成了森(SIN),即使花费了这么久,也擦不去那个人的影子。
小孩像一块质地纯粹的硬玉,一般的凿刻留不下痕迹,只有经过日复一日的反复琢磨,才能在上面留下独特的纹路,然而一旦刻下痕迹,便再也消抹不去。而最深的那一条毫无疑问是森留下的,所以无论他如何下刀,刀痕总不自觉。
偏移到对方的沟壑上,加深着对方的痕迹。
不甘心吗?当然,鸩业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服输吗?又怎么甘愿,明明他对小孩的心,不输于任何人。
他输给的只是时间。如果是他先于森遇到小孩,先于森陪伴成长,先于森做到这一切,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小孩闻声抬头看向黑发版的SIN,歪头盯着对方的手,这次,他没有拍自己的头呢。小孩很喜欢那种轻柔的充满安抚味道的拍拍。
“跟我打一场吧,小艾。”
鸩业看着小孩的眼睛,深邃平静,与小孩清澈明亮的眼眸截然不同,那里承载着太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执拗和情绪。
一个习惯了将责任默默背负的男人,认真起来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超于常人的忍耐力和毅力,让人觉得那挺直的脊梁似乎永远压不弯一样的无比可靠。同样,一旦做了什么决定,那份坚持,任何人也不可撼动。
“头儿!”明白鸩业话中的意思,一直站在后方的七重忍不住出声。
鸩业只是默不作声地回看了一眼。七重握了握长刀的刀柄便不再作声,他清楚,那一眼中的坚定不可动摇。
林隐看着一脸郑重的鸩业,再看看小艾,最后看向SIN,总觉得此时如果不出声打断,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异变。
温暖的手按在小孩的头上,感觉到手的温度,小孩抬头往后仰,抵在身后之人的怀中,“SIN?”
“小艾,要全力以赴啊。”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小孩,温柔地笑着,“这是对小艾的约战呢。”来不及等人阻止,SIN已经替小孩应下这场战斗。
“嗯。”小孩认真地点头。
叮嘱完小孩,SIN抬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鸩业,认真解释,“小艾的脑筋其实很正常,只是患了一种学习障碍的病,让她的接受力、思维力、逻辑能力比普通人慢得多。但是,只要不断重复,她一定能记得住。”
揉揉小孩的头,视线却始终没有移开鸩业的审视,笑得真诚,“来证明你不是我吧。”
他清楚!鸩业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情无以言表。却无法讨厌,那个男人的微笑。分明是一般无二的面容,那微笑似乎柔化了所有的锋芒,静水缓流,润物无声,无形中露出本性。
如水一般渗透着他所环绕的一切,洞悉清明。能养大小孩的男人,果然也不简单。
一句话,就明了了他的所有目的——为了证明他不是SIN,为了打破自己在小艾印象中被蒙上的那层SIN的假面,为了确立属于鸩业的真正存在。
战斗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因为真正的SIN身手不强,而鸩业,则是武林的顶尖高手,这是两人最大的不同,也是最不可逾越的差距。既然这样,那就用小孩最擅长的身体记忆,去分辨两个人的不同,让小孩彻底认清,他们是两个人,他是鸩业,而不是SIN。
几乎在一瞬间,鸩业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只是没想到,那个SIN会同意。
为什么会答应一个算得上是敌人的人的要求呢,甚至那个要求分明对他不利,难道他不担心,小孩会被自己带走,自己会代替他的位置?是太自信,还是……
“没关系。”
鸩业看着再次开口的SIN,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为什么没关系,难道小艾对他来说不重要?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难道,这就是摄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