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莲试着去按圆石:“他必须死。”
“可我不想你死。”青廷声音微微颤抖,“解开我的穴道,我跟你一起去!那个叫澄的男子,武功高深莫测,绝不在你我之下。”
印莲凝视她片刻,取下腰间的一个碧色佩饰,配饰上雕刻着精致的白莲。他将佩饰小心地系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小心地慢慢地抱住她,低声道:“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一趟,也许有去无回。”即使回来了,也会因弑君的罪名被处死。他岂会让她也搭上性命呢?
青廷垂眸看着牢牢系在自己手上的玉,画扇一般的睫毛轻轻颤抖,隐约能看见摇摇欲坠的白露。
咬了咬唇,她哽道:“我们的孩子快三岁了,你回来后,我带你去悬河谷看他。他长得很想你,以后一定会跟他的父亲一样好看。”
印莲拥着她的身子顿时僵住,环着她的双臂不由地紧了紧,似要将面前的女子嵌入自己的胸膛。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声音轻轻,飘渺如烟:“我答应你,一定回来跟你去看我们的孩子”
那一刻,青廷想放声大哭,但是她没有。她将眼泪逼回眼眶,柔声道:“我等你。”
直到印莲的身影消失在逐渐合拢的暗门,青廷忍着的泪水才滚滚落下。
“你再怎么哭,他都是死路一条。”熟悉的声音响起,青廷心中一震。
“你是谁?”青廷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左右瞟瞟,没有看见一个人。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掌从背后抚上她的肩膀,男子凑到她的耳边低笑:“一个曾经被你欺骗而失去家人的重犯。”
青廷深吸一口气:“安阳?”
安阳倏地转到她的面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三年,你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呢。可惜,红颜都是容易薄命的。”
“三年前,我刚拿下武状元的时候,皇上突然要将你家人处斩。我找我爹救你们的时候,已经迟了。”曾经血淋淋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点点悔意爬上心尖,其实那个时候,她尽最大努力尝试的话,也不是不能救下他们的。
“你话虽这么说,可是我看你的表情不是很诚实。”安阳盯着她的双眼,忽然将她抱起来,“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亲眼看着心爱的男人慢慢死在自己的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滋味是怎样的。”说罢,打开暗门,带着青廷走进密室。
密室深处。
女子衣衫华贵,软绵绵地躺在琉璃榻上,眼里交织着愤恨与凄凉。她仰起苍白美丽的脸蛋,咬着朱唇道:“囚禁了我的人,你永远也囚禁不了我的心!”
楚帝站在榻边,怜爱地看着女子:“素烟,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原谅你?”白素烟冷笑,“将我囚禁在皇陵十几年,害我和丈夫相隔两地却见不了面,害我的女儿年幼就没了母亲。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楚帝想要抓住女子的手,女子费力地把手挪开,楚帝落了个空。
“我没有亏待你和楼鸿业的女儿,青廷现在长大了,模样出落得跟你很像。而且身手了得,考上了武状元。”
白素烟原本绷紧的眼角,这才稍稍缓和。
“她现在就在皇陵的石碑前,你要是想见她,我派澄带她进来。”楚帝和声道。
白素烟有些激动地颤着身子道:“我的青廷,我要见我女儿。”
楚帝点点头,澄便将暗门打开。
大门刚开启一半,一把锋利的剑从门的另一边快速刺向澄。澄旋即朝后退去,渐渐挑碎他的衣角,他堪堪避过攻击。
印莲闪身进入密室,扫视一眼琉璃榻边的楚帝和女子,将武罗给他的药引喝了下去。
楚帝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惶:“你怎么进来的?”
印莲忿恨地看着楚帝:“我进来杀你的。”
澄移步站在印莲身边,印莲突地挥剑挑下他头上的纱罩。男子苍白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你果然修炼了春锦帐,而且还没有走火入魔。”印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男子不说话,拔剑攻了过去。
印莲的嘴角突然溢出血来:“火莲教的叛徒,唯一一个修炼成春锦帐的人居然一直藏在皇宫中,还藏得这般隐秘,连我也不曾发现。”
澄笑着道:“可惜暗影楼的那场火我应该再放大点,烧的不够彻底,让你们火族找出了蛛丝马迹。后来能逃过你们的追捕,那还要拜楼青廷所赐。”
楚帝和白素烟诧异不已。
“澄,原来你一直都有春锦帐!为何不交给朕!”楚帝愤怒道。
澄嗤笑一声,挑挑眉:“谁说春锦帐在我这里?八年前,我就已经练成了春锦帐,然后就把春锦帐给了楼青廷。也不知道楼青廷现在把春锦帐搁哪儿了。”
澄便是曾经在青石街小巷里被小青廷欺负的橙儿。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十八岁了,因为修炼春锦帐的缘故,令他身材变小,恢复到五六岁的样子。经过这些年的成长,他虽然长了些个子,但还是比普通男子要矮上很多。
澄一次闯进楼府避难,看见躲在角落里偷看春宫图的小青廷。当时就已经修炼成春锦帐的他,深知将春锦帐带在身边十分不安全,便将春锦帐偷偷放进小青廷的那些春宫书里。
为了让众人知道春锦帐已经落在楼青廷的身上。他便演了青石街小巷的那场戏。当时看到这场戏的楚瑄和陆宇文,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和没有野心。
还有那个断臂的安阳,他将他救下,让他跟自己配合,三年前陷害楼鸿业,今天杀死楼青廷。
“现在,楼青廷应该已经死了吧。”澄笑得跟个疯子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几人,均震住身子。
印莲趁他分神之际,提剑攻了上去。
剑穿透胸膛,血如涓涓小溪汇到剑尖,潺潺地留到地面。
剑穿过小腹,浸染白色的衣衫,绽出朵朵红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