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山流水的古城
像一个满脸沧桑的挑夫
一头挑着水码头 另一头
挑起一个早出晚归的车站
午夜三点的汽笛
让满城的脚步慌张
要么追赶上水的东方红
要么追赶下水的乌江
从逼仄中走来
中山路的小巷里
几声倒罐子的吆喝
偶尔传过岸边
接下来就有夹杂酒气的咳嗽
一任秋月门的喇叭
把古城从梦中喊醒
这些高低不平的声音
像江边低眉顺眼的台阶
让洞悉人世的沙洲
顺着江风的手势
遥望长江一岸
涛声依旧 夕阳几度
二十多年了 谁与我同醉
一些旧话 一些旧事
在一夜风雨中
落满陈旧的墙头 青瓦和屋檐
一念遥远的时光 所有的叙述
无外乎一垛残墙
沦陷在现代的写字楼里
几声鸟鸣 来与不来
谁能思忖？
凉风千古 见与不见
正如明天老城的江山
谁也无从知晓
沙河以西
这个相对僻静的上午
沙河以西，茶铺以东
我坐化一阵鸟声
这些如流水一样的语言
是怎样的风景
突然展现 如此纷纭啊
这世界实在太小
除了一些时光
就是几把遮阳伞
一顶破草帽 一夜成名
第七只鸟笼打开
就是一只航标
沙河不行船
一样有灯盏握在手心
就像我握紧手中的杯子
握住一粒温暖的尘埃
有时候，阳光落下来
花朵落下来 大把的汗水
从赤裸的额头落下来
一间破屋敞亮 半亩菜园肥沃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
人语不如鸟语 迷人动听
真的，多想让鸟声停留
让这些无知的声色 停留在水边
让时光安静 安静地流浪在桌面
过了这座桥 我就鸡犬升天
有时候，我在沙河边沉默
独自一人 爱着低处的事物
黄叶卑贱 杂草微小
风吹过窗外，吹过桥头
当吹过一棵树时
一场音乐会正在上演
静止的周末
想到一个坦率的时间
比如突然倦怠的早晨
炽热的，金黄的，似是而非的叶子
被无数次拾起和放下
从城市的屋檐下醒来
一块岩石的梦，一个生活的秘密
在这片思想沦落的大地
在这个灵魂隐居的村落
我适性自得
不管桥下的流水，桥头的汽车
怎样的流向
我们比道路麻木，比台阶小心
一双耳朵喑哑
我们时而看屋顶的飞鸟
时而看百草的枯荣
难得片刻宁静
我把最后一个苹果
放在欲望的桌面
我以愧疚的姿态
在一声抱怨中，回应
另外一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