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嫂怎么样了?”孟成宇没想到刚刚划过的念头,现在直接就摆在面前。
“夫人她……二少爷还是快些进去吧!我怕,夫人挺不了多长时间了。”大夫说完,低着头往外走去。
怎么会呢?大哥在哪里,大哥呢!
他最后还是举着艰难的步子走进屋里。
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烛火暗淡着很,让人感觉很不真实。床榻上,青宁面色苍白,费力的喘着气,只有出的没有进的。
“大嫂?”孟成宇感觉心头一酸,曾经,她是如此鲜活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到了弥留之际。孟成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床榻边上,伸手,握着青宁的手,那双手在颤着,像是在找寻最后的力量。
青宁转头,瞪着那双迷离的眸,想要笑着。“好累。”
“大嫂,休息一下。”孟成宇感觉手上被轻轻的捉了一下,知道青宁有话要说,而她的时间不多了。
“信,要给你大哥寄,别告诉他,我……”青宁又大口的喘着气,总感觉空气不够,“别说我的事。”终于,她把要交代的事说完。
这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虽然那信里说他伤重,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她的命会比自己短,所以,为了防止她在阎王那里遇到他,所以,她不会让他知道她已经早先一步走了。
“大嫂,你会没事的,真的,大哥还在等着你,大哥已经变了,大哥……”
房间里突然吹进一阵风,把点着的那支蜡烛一下子给吹灭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暗里,甚至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而那阵风带着阴冷,在脚底下盘旋着,还带着一种鬼诡的声响,孟成宇全身不禁的打着了颤,那握在手里的手似乎也一下子凉了许多,也变的僵硬了许多。
“大嫂?大嫂……来人哪,来人……”屋外,管家最先冲了进来,给房间里带进一点亮光。
那淡淡的亮光,那淡淡的月光,那淡淡的空气里,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孟成宇看着床榻上的青宁,她似乎是睡着了。
安静,除了安静好像再没有其它。
“大嫂?”孟成宇轻声的叫着,像是怕吵着她。房间里已经被人重新点上了烛火,那昏黄的烛火下,青宁,是真的安静的睡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连一抹笑都没有留下,连唯一的苦也都带走了。
“大嫂,大嫂……”
“夫人,夫人……”
府里的人似乎是无法接受着这个现实,在听到孟成宇那长长的一声惊喊声,所有的人都流下了泪。
他们的将军夫人走了,永远的离开了,这府里不再有青宁格格了,这世上也不会再有青宁这个人了。
田儿挣脱所有人,缓步的走进房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陪了近十年的格格,怎么突然一下了说走就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格格,田儿来了,你醒醒啊!你别醒了,起来陪田儿说会话啊!”田儿跪坐在床榻前,伸手捉着青亲的胳膊,用力的摇着,失声的哭着。
“田儿,你别这样,大嫂她睡了,她需要安静,田儿,别这样,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坚强一些。”孟成宇紧紧的抱着田儿的身子,他怕啊!怕田儿再出什么事,这个家,他有些顶不起来了。
“没有,格格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格格没有睡着,是你,都是你,没有我在格格身边陪着,格格会很寂莫的,你走开,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格格也不会睡着。”她不相信格格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临走,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怎么就这么放心的走了呢?
而与此同时,边关处,北风呼呼的吹着,虽然没有落雪,但是却也是天寒地冻的。
孟占宇刚刚巡视回来,刚把风顶在门口,一进屋便拿出那只翠玉簪子,只差一点点了,他就要雕刻好了,到时,回去的时候,他要亲手给她绾在头上。
拿出专用的小刀,在那扇面上做着最后的修整,突然心口一痛,手上的刀子顺着那扇面直接划到了手上,顿时,手上鲜血直涌,迅速的把整个手掌都给染红,连带着那支翠玉簪子也变成了红色。
“将军……”马文龙推门而进,看到这一幕失声的叫着,而这一声,也把孟占宇的心神拉了回来。
“将军,你的伤口是不是又挣开了。”马文龙直接扑了上去,扒开孟占宇身上的铠甲看着。还好,白色的中衣上没有一点血迹。再低头看他的手,马文龙摇头说道:“将军,这刀子太快了,你现在手臂上有伤,就等过几天再弄吧!”
“文龙,我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青宁上次来信是哪一天,她为什么现在寄的信越来越少啊!好几天才来一封啊!她身子虚,也不知道府里的人能不能把她伺候好了。不行,把我们的计划提前,今晚,今晚我们准备要偷袭敌人的营地,我们要速战速决,我要赶快回去,青宁在家里等着我呢!不,我要先写封信给她,我要告诉她,我……”莫名的心慌让孟占宇不知道要底要说什么好,他好像能感觉到什么事情一般,是青宁,肯定是青宁,他还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一直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留住她,但是他也一直担心着这个孩子会不会拖累她。
当初他走的时候,就应该把话都告诉她,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悔着当初那般的对她,现在他要弥补,希望她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想出办法解悠悠散的毒。
他悔啊!当初怎么就这般的狠心给她毒药吃,居然还亲眼看着她坦然的喝下那毒药,而当初他的心居然如此的绝,现在再想想,她那般的淡然,已经是把自己的生死抛开。她为他所犯的错弥补的够多了,不要她真的把命给搭上。
那翠玉簪子一直握在孟占宇的手心,不曾放开,也不敢放开,好像那握着的是青宁的生命,只要他一松手,青宁便会从他的手心里滑走。
“将军,我们的计划还要再商议,不能如此冒冒然的行事,我们上一仗伤亡惨重,就连将军都受了伤,现在又要直接偷袭,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的伤亡惨重,难道他们就没有付出吗?我现在已经报了假消息出去,相信他们也会放松警惕,这种事情亦早不亦迟,迟则生变。我决定了,就在今晚,你出去集合人马去。”
把马文龙赶走后,孟占宇坐要案前,把烛火挑亮,把那簪子重新的擦好,这才拿起笔来在纸上写着。
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只有告诉了青宁自己的感情之后,他才能真正的面对她吧!
只是,信还没有写完,外面便传来嘶杀声。
“将军,大事不好,敌人来偷袭我们来了。”
将军府里,虽然格格已经去了,但是,却如往常一般,只是在府门上挂着白帘。
虽然是格格,但是,远在边关的孟占宇却是头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所以,即使是格格的身份,也被宣旨,一切从简,简单到真的是一口棺椁给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