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朗照的日子里我喜欢站在靠窗的位置上,让稀薄而温暖的光芒覆盖,安静地注视着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吴轩,那时刻的心情透明的一塌糊涂。
吴轩总穿着白色的毛线衣,奔跑和跳跃,在阳光下宛如一只羽翼初丰的大鸟,在空气中泛起涟漪。
时间便在那个时刻静止。而我,就这样静默地保持同一个姿势,一直一直到流下泪来,到融化进阳光中,到似乎前生便是如此度过,一切的记忆,都让它随风而去。
我一日日在吴轩的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暗自编织着进入他温暖生活的梦幻,让心中的伤痕与阴暗一层层剥落,用最虔诚的灵魂祈求永恒的阳光。
正是因为不会有结果,才被称之为“永恒”的。
我突然发现每次吴轩打篮球时,叶子都会站在场边。
一年前的夏天,母亲烧掉了她的旧照片。
那些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有纯净幸福的脸庞。黑白的相片在火焰中扭曲,化为灰烬。母亲无声地看着那张童真的面孔被火焰吞噬,依然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两条液体划出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下巴。
那种笑容在这个女子身上早已随风散尽,此刻,残留的最后假象也化为烟灰。我明白母亲正在进行的是一场葬礼,为心里残留的最后的执念送葬。
之后母亲便平静地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我愣愣地张了张嘴,却依然归于沉默。只是定定地看着母亲鬓角露出的一根雪白。我知道那是一场不会有爱情的婚姻。就像一种交换,她给他一切,他还给她一个归宿。
母亲老了。母亲与生活扭打了太久,如今,是需要一个角落来疗伤和遗忘了。
我突然觉得心中有了某种空洞,像是饥饿感,一点点蚕食我的身体。
我不肯参加母亲的婚礼,那些带着华丽而空洞的笑容说着无关痛痒的祝福语言的人不会看出母亲的青春和生命是怎样在一场婚礼间就颓然凋谢的。我能看到,我不忍面对。
我不愿搬去她新组的家庭,甚至不曾见过那个男人,只是听说他比母亲大两岁,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有一个与我同岁的孩子。
我独自住在母亲留下的那间十几平米的屋子,母亲每月会寄生活费到学校,我们彼此并不相见。
只身一人,仅是十几平米的房子,亦觉得空旷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