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道:“既然是些些玩话,传出去也不打紧的。”
元法僧愣了愣,半晌才道:“这次造访,实为专程带那两人走的。既然不在将军府上,那么老朽也只好告辞了。不过,如果犬子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我纳降大梁的事,只怕再有什么闪失,陛下怪罪下来,只怕……”
陈庆之心里咬牙,暗想吕文婉猜测果然不错,这老小子如此步步紧逼的要挟,定会拿他投降纳诚这件事来出招。
元法僧向梁国纳款之后,萧衍派元略等人来接应。元略大军进驻彭城的同时,魏军也派安乐王元鉴来攻。兵力之上,魏军远远优于元略,双方在城南摆开阵势。元法僧老奸巨猾,不肯和元略一起出兵,结果元略兵力单薄,大败而归,只带了数十骑冲开一道口子,逃回城中。而元法僧却在魏军的兵力也消耗疲累时,乘虚而入,突然集彭城兵力,一举出城,打败了元鉴,大获全盛,只元鉴单骑独逃。这样一来,元略损失几乎大半的兵力,却叫元法僧捡了个大便宜,立了大功。因此梁帝萧衍封元法僧为司空,而元略虽然梁帝没有责怪,却也无疑于被重重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因此,原本就不耻于元法僧行径的元略,对元法僧更回鄙夷。自然,陈庆之也不值于元法僧的为人。
既然事先有备,陈庆之毫不畏惧,冷冷道:“元司空这是在威胁我了?”
元法僧敛容道:“不敢。犬子命在旦夕,老朽不得不如此耳。”
陈庆子突然放声大笑,不可遏止似的,直把元法僧惊得一怔,老眼猜疑道:“元帅这是何意?”
陈庆之止住笑,正色道:“元司空,想来你不是为救令郎来的吧?你想得是找到你想找的人!元司空心里最清楚不过,朱常侍是陛下御派的使臣,两位令公子又各封刺史,元都督就算拿到了他们,也未必会对他们怎么样。只要司空大人求朱异大人出面,那你两位贤郎,自然也性命无忧。而元司空却暗中来到了此地,还是悄无声息的来,可就令人深思了”
元法僧一呆,随即干笑两声,道:“大帅说笑了。”只好有闲没闲的拉扯起一些其他的话,多半是恭维陈庆之的言语。陈庆之也不浓不淡的,微笑着静静对答。
这般坐了片刻,元法僧便起身告辞,陈庆之却说出一番话来,让他惊得目瞪口呆。
后宅之中,陈昕已不知又去哪里玩了,吕文婉偎依在杨忠怀中,静静的由他抚摸着自己的秀发。那柔丝滑细的感觉,让杨忠倍感舒适,似乎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软物缓缓地拂过一般,留恋之甚。好久,吕文婉道:“奴奴,我被萧综抓走以后,你是不是都快疯了?”
杨忠一怔,认真想了想,道:“好像是吧?”
吕文婉道:“其实你笨死了。我第一次被萧综抓住,就藏在那个暗角的墙后,你却在墙外哭鼻子,真是不害臊。”
杨忠叹了一口气:“是啊,我真的很笨。”
吕文婉低低的道:“其实我知道,你也不只光因为我,才那般的哭泣的。这么多的日子以来,杨伯伯被害了,你又无法报仇,杨福又被杀,你们又兄弟离散,全家人不得团聚,心里其实很苦,所以我被掳走,只是你哭得一个引子罢了,不是么?”
杨忠突然之间眼圈儿便红了,深深的叹气,把吕文婉又紧紧抱住了,用低低的几乎是呻吟的声音道:“我的心思都被你猜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