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嗫嚅着嘴,想开口说话,杨忠摇头制止了他,长叹一口气,眼睛往吕文婉身上一转,也不由一愣,只觉眼前的这名女子粗布衣衫,却自有一般风华在焉,那双妙若秋水的眼眸正注视过来,他怦然心动,一时竟然不自禁地有些脸色发烧。
吕文婉也突然有些娇羞不胜地低下了头,心头鹿撞,一对儿葱指不停地弄起衣襟来。
“少爷,我们……”杨福张了张口,还是有些欲言又止,杨忠已经支撑起身子,摇晃着向前而去,吕文婉出于潜意识的动作,上前扶一把,却被杨忠轻轻推开了。就在吕文婉一愣之际,杨忠与杨福一前一后,走下山去,在吕文婉的视眼之中慢慢消失。恍如惊醒似的,吕文婉飞步而下,追了下去。
山麓起了风,面前便是阳光大道,自山上下来,杨忠始终未再回头,风吹起来,有阵阵的凉意。他忽然发现身后有除了杨福之外的动静,一回头眉头就皱了起来。只见吕文婉满脸通红,娇喘吁吁,神情有些怯怯的,看得出来,她是追跑下来的。
“你干什么?”杨忠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我跟着你啊!”吕文婉不无惊奇的望着眼前的这位“郎君”,有些不理解似的道,“我是你的妻子,当然要跟着你了,有什么不对么?你不是要反悔吧?如果你败了剑,又不肯践诺,那我也不稀罕你!”
杨忠微微一窒,不由对眼前女子刮目相看,觉得有几分不同寻常,又想自己绝不可失信,于是一语不发的转身,又向前走去,任由吕文婉跟随,心里却难作决断。他神思不守的想着如何面对这突然间出现在生命中的女子,前方一阵尘土飞扬,远远的,传来了嘶声呐喊的声音。
这声音,杨忠再熟悉不过,浑身的热血,似乎也沸腾了起来,军声嘶吼,金戈铁马,好男儿志在山河,似乎是在等他出剑。
飞奔而来的,是一纵梁国的军队。
齐鲁一带,是北魏地梁国经常交兵之地,双方在这个地方的势力范围犬牙交错,你争我夺,战斗十分激烈。梁国皇帝颇有夺取北方的雄心,于普通五年开始,大举北伐,这泰山脚下,自然免不了受刀兵之危。
那纵梁国的军队来势汹汹,为首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一见杨忠三人,登时大刀一扬,指挥众兵冲上前围攻。杨忠也不及多想,见大枪长矛刺了过来,握剑在手,几下砍翻两名军士,抢过一枝长矛,就挥舞起来。
打仗并不同于两人对决,面对如此众多的士兵,单枪匹马冲锋陷阵,其残酷吃力之处,绝非常人所能想象。杨忠长枪起处,快准猛狠,挑翻了七八名兵士,那些人一瞧,顿时喧噪起来,围成了圈子,被杨忠威猛之势镇住,谁也不敢立冲上前,生怕一不小心,便身上开花,呜呼哀哉。
老杨福已被军兵推翻在地,若不是杨忠救护,他已命丧当场。而吕文婉也同样狼狈,身后背着的包裹也不知被谁划破,里面一本书掉了下来,正是陶弘景赠她的那本书。风一吹,翻开两页。抢上的两名兵士,被杨忠一枪一个,挑翻在地。
杨忠长枪舞起一个大圈子,把杨福和吕文婉护在当中。杨福年老体孱,头晕眼花的,连连喘粗气。而吕文婉,在急急捡书的一刻,突然一怔,眼睛放在那书上,再也移不开了。
正在从兵士吆喝着纷纷要一齐冲上,马蹄响处,那两名军官分开众人,提马来到圈子中,望向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