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帝都,在王室临时安排的地方住下,古流玉自己进宫,将关于这次对付楼天印的事情说了,道:“楼天印若死,倒还罢了,若是不死,一旦得到喘息之机,必然会回转帝都,到那时整个帝都都怕不存。”
满朝上下尽皆动容,气王修为的楼天印已经让王室头疼不已,如今楼天印又进阶气皇,实力远超以往,帝都千万人口,虽说气灵强者数百,但也挡不住气皇一招。
“那个……应天侯,你可有什么办法?”帝主释苍担忧地问道。
古流玉道:“这我可没办法,大家只能祈求那乌心石将楼天印杀了。”
众人听他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有的心里暗恨不已,但想楼天印气皇修为,即便断了一手,也仍是难以撼动,古流玉气灵修为,虽有一头六阶异兽,也根本济不了事。
就在众人头疼之时,王宫大殿顶部突然发出一阵卡擦声响,顿时被一样事物砸出一个窟窿。
“有刺客,保护帝主!”
满朝文臣武将,齐聚丹墀之下,只见一颗圆溜溜的东西滚入大殿,血迹斑斑。
“嗯?这是……楼天印的人头!”
古流玉从那散发下辨认出来,心里一跳:“荒雪!”纵身一跃,身子顺着大殿顶部的窟窿直接飞了出去。
“气王!是气王!应天侯竟然达到了气王修为!”
文武百官包括帝主释苍在内,俱都惊讶不已,全部抬头望着大殿顶部的那个窟窿,还不断地掉下一块块的木屑。
“应天侯竟然达到了气王修为,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释苍不由得感叹一声,楼天印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帝主,恭喜帝主啊,这时楼天印的人头啊!”这时有人辨认出人头的身份,惊喜地叫了出来。
“是楼天印?”众人一齐走上前去,细细观摩,慢慢品味,尽都高呼了起来,“真的是楼天印,哈哈,楼天印终于死了,真是帝国之福啊!帝主,这简直是天大之喜!”
帝主释苍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在片刻之前,满朝的人都还在为楼天印不死而大伤脑筋,哪知片刻之后便真的是天降大喜,让这个帝国的大祸患死在面前。
“传下指令,祸乱帝都的云舒之塔恶首楼天印伏诛,举国同庆三日。”
“帝主,这次应天侯外出诛贼,劳苦功高,据说侯爵夫人更因此重伤,应该大大封赏!”
“是啊,应天侯如今又是气王强者,日后便是帝国倚仗的庇护者,帝主一定要好好封赏一番才是。”
释苍道:“这个不用众人说,应天侯不畏艰辛,与世外高人乌心石共抗楼天印,诛杀此僚,还得帝国清宁,功高彪炳,光耀万世。特封古流玉‘伏魔公’,其父铮进公爵位,其余身有爵位族人,各进一爵!在建的应天侯府扩大规模,以公爵府规模建造,改名‘伏魔公府’,召集帝都所有精良工匠,速速完成。至于乌心石,这个嘛……他的来历我们一无所知,也不知是否是帝国子民,众卿家说该如何封?”
一人进言道:“这个好办,帝主就仿开国太祖封萧道乾一样,封乌心石一个称号就是。”
“嗯,正合孤意,那就封乌心石为‘太武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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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流玉冲出大殿,正见铁甲人横空而去,当即御气追了上去。
两人追云逐月,直袭苍穹,于茫茫云海之上跨步而行,又随着天雷滑落下界,万千群山在眼前一一掠过,鸿雁惊飞,千鸟振羽。
两人也不知飞跃多少路程,看过多少群山风景,古流玉新近进阶气王,以往从来不曾如此看过风景,不由得心旷神怡,浊气尽吐。
铁甲人飞了良久,终于停在一座高峰的半腰峰崖上,前面云涛滚滚,在云海的尽头,便是一片赤红光芒,太阳悬在天际,将云海的尽头映得血红一片。身上银色铁甲映着阳光,闪耀着光芒,上面透出无法掩盖的至邪之气。
“荒雪。”古流玉停在铁甲人身后,叫了一声。
铁甲人并没有回答,只是透过天甲淡淡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帮我?”声音轻柔,如空谷黄莺,并不像之前一样浑浊嘶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只知道在我心里面,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告诉我,有一个可怜的女子曾经在我面前流下了泪水,在内心深处燃烧起无法熄灭的业火,那滴眼泪,是我一生无法偿还的罪恶,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将她从那件冰冷的铁甲里面拉出来。”
铁甲人缓缓地摇头,面对茫茫云海,幽幽地说道:“你不可能将她拉出来,穿上天甲,就要有一生沦亡在恶灵权杖之下的觉悟,没有黑暗,没有白天,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荒雪是如此,乌心石也是如此。”
“你为什么要改名叫乌心石?”
“那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对于沉沦在恶灵之下的灵魂来说,有没有名字都没有任何差别,许多东西对于他们都只是奢侈却又得不到满足的乞求。”
古流玉叹了一声,心中纠结不已,走上两步,伸手要去抚她的手臂。
“不要碰我。”铁甲发出几记响动,向前走了数步,踏在悬崖的边缘之上,铁甲之下的双眼,怔怔地看着远处如血的云海。
“荒雪,当年在鬼音沼泽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吞噬了鬼音沼泽大量亡灵,整个人虚弱不堪,那个时候,你还能控制天甲,可是现在,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邪力越来越强大了,你自己几乎都快控制不了了。”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语气中透着坚定,没有一丝的懊悔,然而在内心当中,却仍是有着无法排解的痛。
古流玉道:“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会选择了天甲?”
“仇恨!”
淡淡的两个字,却透露着不能放下的恨意。
“又是仇恨吗?果真是让人失去理智的情感。以你现在实力,还有什么仇报不了?为何不试着控制天甲,或者寻找解脱的方法?”
“我的仇,报不了。”
古流玉一惊,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仇人,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对抗的,他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是天甲也无法企及的地步。”
“连天甲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古流玉震惊不已,“为何会这样?你现在已经有气皇的实力了,难道对方是气尊修为?这世间真的有气尊的存在?”
一番连问,似是在问面前的人,又似是在问天,问地。
“他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达不到气尊修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而且……”
“而且什么?”古流玉问道。
“而且即便达到气尊修为,也未必是他对手。天甲有个巨大的缺点,就是不可能让穿上的人达到气尊修为,气皇便是人生的终点。”
古流玉叹气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还要穿上天甲?达不到气尊,便没有任何报仇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试着将这仇恨忘记?”
“穿上天甲,只有一丝的机会能突破到气尊修为,我不能放弃那一丝的机会。”
“什么机会?”
“化消天甲的怨念,超度邪风兽的灵魂。”
古流玉一愣:“化消怨念?超度灵魂?这……一副天甲,也有灵魂存在吗?”
“一直都存在,天甲是邪风兽兽骨打造而成,邪风兽,是被称为天地间兽中极致的幻兽,天甲打造数千年以降,从来不曾消散过,每一任天甲主人,灵魂都是与邪风兽的灵魂呆在一起,被邪风兽变幻各种形态和幻境加以折磨。天甲宿主时而疯癫,时而精神错乱,全都是邪风兽在作祟,它凭借自己心情喜好,在宿主神智戒备松散的时候侵蚀灵魂,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荒雪,是不是灵魂之力足够强大,就能与天甲抗衡?”古流玉问道。
“强大灵魂之力,那也只是暂时的应对之法,随着吞噬的亡灵鬼魅越来越多,我的实力越来越强,天甲的反噬作用也就越来越强,我的灵魂之力经过这些年也不算弱了,却仍是压制不下来。”
古流玉道:“荒雪,我这里有两项修炼灵魂之力的秘法,我将它全部传授给你,你照着修炼灵魂之力,暂时将天甲的反噬之力压制下去,我们再慢慢寻找超度邪风兽灵魂的方法。”说罢将幻灭之卷拿了出来,递了上去。
荒雪缓缓转过身来,冰冷无情的银色铁甲上看不出里面的人是怎样的表情,僵硬的手臂抬起,将幻灭之卷接过,展开卷轴,卷页中顿时放出柔和的光芒。
“问天三卷,能开出天品武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借给我?”
古流玉柔声道:“因为,我想将你从黑暗的地狱里拉回来,留在我的身边。”
这一句话柔情万种,深情款款,深陷于苦难地狱里的人心里,就像平静的湖中被人大力投下一块巨石,惊起万丈波涛,被天甲所包裹的身躯微微颤动,不能自己。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
“荒雪,对不起,当时我不知道……我也难以相信……直到见到你那一滴泪水滴落,我明白已经将你深深刺痛,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想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我并非是因为你穿着天甲而排斥你。你不要再离开了,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帮你。”
再次伸出手掌,往那一面冰冷而透着邪力的面具上抚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