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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青春脚步(4)

李季兰季兰,名冶,以字行,峡中人,女道士也。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当时才子颇夸纤丽,殊少荒艳之态。始年六岁时,作《蔷薇诗》云:“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其父见曰:“此女聪黠非常,恐为失行妇人。”后以交游文士,微泄风声,皆出乎轻薄之口。夫士有百行,女唯四德。季兰则不然,形气既雄,诗意亦荡。自鲍昭以下,罕有其伦。时往来剡中,与山人陆羽、上人皎然意甚相得。皎然尝有诗云:“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其谑浪至此。又尝会诸贤于乌程开元寺,知河间刘长卿有阴重之疾,诮曰:“山气日夕佳。”刘应声曰:“众鸟欣有托。”举坐大笑,论者两美之。天宝间,玄宗闻其诗才,诏赴阙,留宫中月余,优赐甚厚,遣归故山。评者谓上比班姬则不足,下比韩英则有余,不以迟暮,亦一俊媪。有集,今传于世。

寂寞如这长夜里的歌声。如果,如果人生可以从新来过,她想,她绝对不会写那个什么“经时为架却,心绪乱纵横”的诗来。她那个善于联想的父亲就不会因为这一句话把她送进道观了。她这一辈子从此不得不在青灯古佛前消磨。

少年最美好的时光,她听着自己美丽的生命在春天寂寞生长。一年又一年,她已经从一个孩童长成了少女。那一展眉,那一抹笑都如小河流水晶莹。

她不甘心自己如此华美的年华就这样一生憔悴。她想爱,爱一个人。

可是这个世间,哪里有值得她钟情的男子?也是春天繁花盛开的季节,连路边的空气都新鲜得有些令人心醉。她偷偷的去剡溪中划船漫游。一个年轻的男子,布衣草鞋,神情俊朗,他借船畅游小溪,她含笑不拒。两人乘着如酒的景色谈诗论画,临流高歌,爽朗的笑声不时惊飞一对对水鸟。夕阳漫不经心的照下,他和她依依惜别:

古岸新花开一枝,岸傍花下有分离。

莫将罗袖拂花落,便是行人断肠时。

一次的偶遇,她的心如湖水投入了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人相知,贵在天性。她想如果一生能有这样的良友相伴,日子又怎么会像青灯下的孤寂?

此后,他留恋花丛。她也喜欢有一个人和她谈诗词喝酒,赏景吟月。她庆幸自己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可暂时存放的角落,虽然他给她的只是那么一小部分。她年轻的心却因为相遇知心的喜悦变得有些轩敞起来。他外出做官,她挥泪而别。从此种下了两地相思。她为他抚琴伤心,坐在清冷的月光中任思念划过胸膛烈烈的燃烧——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她等他,像妻子那样痴痴等待丈夫的到来。可是,他一去鱼沉水阔。虽然偶尔也有些信件过来,但他事务的繁忙或者另有所托,总是无法满足她焦急等待的心。

她怨,她恨,她怀念,她相思。日日夜夜,经年累月。别后的那么想念被相逢的喜悦冲淡。但是相逢只在梦里罢了,她刻骨的思念也不能等来他的一次回眸——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初尝爱情的感觉,让她的心里种下了太多的希冀。可是现实生活的背离,把她的心慢慢冷冷。那种冷如把热腾腾的心放在刺骨的冰水中。初时是躁动的喧哗,后来是空寂的想念,再后来那渺茫的相思使她日日不能入睡,携琴上高楼,月圆人断肠,寂静的夜里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蔓延,旋绕……

哪个人是真心的为你?明明是刻骨的那个,他却给你深深的伤害。因为你的在意,他每一个不经意也许都酝酿成间歇的痛楚。唉,毕竟“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啊……

在苦海无边的相思深处,她对着青灯终于幡然醒悟。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洒脱些,而只是为了一个男子把一个女人折磨成那样子。

从此她变得豪放通达,日日放歌纵酒,朝朝高朋满座。她戏谑那才子河间名士刘长卿有“阴重之疾”——他为了减少痛苦整日用布兜担着,她借陶渊明的诗“山气日夕佳”来笑话刘长卿的疝气病。刘长卿脱口而出:“众鸟欣有托。”于是举座大笑。他们日日玩着这样文字游戏。

他们都走了,喧哗后的寂寞如这古寺的灯,一丝丝的烤着她的心。那个男子总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背后,他为她烹茶赋诗,和她谈文论画。他们有相似的遭遇共同的爱好,彼此真诚的爱怜,心也慢慢的变得平淡。

他爱她。不是因为她的美如明月的姿色。因为他了解她的心,一个守着青灯古佛,一个多情多才的女子。他从小伴着青灯长大,喜欢这样的时刻守着她谈天说地,笑对沧桑变幻。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对无言也是尽在不言中。

她病了。很严重。他听说了急急忙忙的赶过去,看到平日活泼的她因为生病而憔悴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和担忧。他住了下来,日日与她相伴,逗她开心,陪她聊天,为她煮茶煎药。她心里充满了被爱的幸福。她的心如春日融融的午后,明朗妩媚——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她寂寂的一生因为有了这个男子痴情的爱恋变得有些生趣了。像一朵开在丛中的花儿,有了蜂蝶的轻声歌唱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人的一生有一个知己足,而她竟然同时有了那么多同歌共酒的朋友。日子也如水上扁舟,在水面上轻轻掠过。

她开始了更为广泛的交游,举行文艺会,即席赋诗,出口成章。席间她狂放自傲,谈笑风生,虽男子不及。她不仅在道观广交文人,更远涉广陵,广陵(现在的扬州),在人文荟萃的繁华之地,她的诗名像春天的繁花漫天盛开。暮年名号传到了玄宗那里,玄宗邀请她去做客。她慌忙对镜理发,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心里凭添几多酸涩和无奈——

无才多病分龙钟,不料虚名达九重。

仰愧弹冠上华发,多惭拂镜理衰容。

驰心北阙随芳草,极目南山望旧峰。

桂树不能留野客,沙鸥出浦谩相逢。

她的昌盛到了这里也是高峰了。她老了,再也没有心情逗蜂引蝶了。她这一生,曾经那么深情的爱过一个人。也和那么多人如知心朋友那样相交,她是幸福的,因为一直有个人站在她的后面,外面的是非与她无关。她是不幸的,一个女人总是因为一场爱情徇死或者从此心寂寂。她却一直在诗酒中与男人消耗着生命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她虽然有着很高的才学,却没有很好的名誉。因为爱情需要以纯粹的方式存在,哪怕只是她一个人的爱情,也要走到地老天荒。这样的结局才是人们心中完美的爱情。

别惹胖女孩

宣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上网购物,竟然购回了一肚子的身材歧视!

宣拉的五官精巧细致,无可挑剔,可上帝偏偏犯了一个小错误,赋予了她容易发胖的体质!她在精品店做营业员,由于长年坐着,下半身开始不可遏制地发胖。于是,宣拉便把肥胖的下半身隐藏在柜台下,成了“上半身美人”。

这天,好不容易熬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一下班,宣拉便兴冲冲地打开电脑,决定到网店去淘几件物美价廉的裤子。搜索了一番后,宣拉的眼前突然一亮——好一家惹眼的网店!那家网店叫“天鹅舞”,店主是男的,专卖各式各样新奇的女裤。宣拉选了其中一款,可看了看注释,只有大中小三种型号。于是她加了店主的QQ,发过去一条消息:“请问,这款裤子有没有加大号的?”

等了一会儿,才见店主回答:“我们不卖加大号的裤子。”宣拉诧异地问为什么?店主却很不耐烦:“因为我们网店叫‘天鹅舞’,你看过那么肥的天鹅吗?你们女人呀,为什么这么不自爱,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市容考虑考虑呀!建议你去男装店买裤子,反正没人会把你当女人看!”

宣拉傻了眼,好好一番询问,竟然换来这样一顿臭骂!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个男人拖进了黑名单!太欺负人了!凭什么这样侮辱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

整个晚上,宣拉一直睡不着,男人发过来的那几行淡紫色的文字,不断地在眼前晃啊晃,惹得人心烦。从小到大,宣拉一直是男孩子眼中的标准美人,直到工作后,下半身开始发胖,围绕在身边的男孩才逐渐少了。可哪怕这样,她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奚落!宣拉越想越觉得窝囊:不行,一定要给那个没修养的男人一点颜色瞧瞧!

天蒙蒙亮的时候,宣拉爬起来打开了抽屉,拿出一本薄薄的存折,那里面总共2万多元。宣拉想,开网店可以省去实体店的店租,又不用存货,有人买的时候再跟厂家拿货就可以了,这样一来,2万多元做本钱也就够了。于是,她下定了决心,要在同一个网站开家女裤网店,偏偏只卖加大号的!她要和那个庸俗至极、眼睛长在后脑勺上的家伙来一场面对面的较量,让他为自己的肤浅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宣拉辞去精品店的工作,寻访了本市的各大服装厂,又通过网络联系了外地的厂家,将加大号裤子的照片贴在网店里。就绪后,网店正式开张了。

可一连几天,手机始终静悄悄的,宣拉有些沮丧了。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复仇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了。更多的时候,宣拉在想,是不是所有的胖女孩都跑去减肥了?难道,没有哪个女孩愿意做个快乐自信的胖美人吗?

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人打电话来问:“请问,你们网店是专卖加大号的女裤吗?”宣拉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就这样卖出了第一件加大号女裤!那个买裤子的女孩最后又提醒宣拉:“现在那些网店里卖的衣服,都是给身材苗条的女孩子穿的。像我这样的胖女孩很多,可是都找不到合适的,只好去男装店买。如果你加大宣传的力度,还是很有市场的。”

这让宣拉大受启发。之后,她不断在各大网站发帖子宣传,还和很多皇冠级的网店卖家做了链接。于是,生意越来越红火,好评不断,网店的等级也持续飙升。宣拉正式将网店命名为“胖美人”,并下了战书,发誓要代表所有的胖美人,向肤浅的男人们宣战,要回女孩们肥胖的权利!

开张一周年的时候,宣拉的“胖美人”店正式晋级为皇冠级网店,成为本市仅有的两家皇冠级网店之一。而另一家,就是“胖美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天鹅舞”。

没多久,在本市每年一度的网店聚会上,宣拉见到了那个经常在梦中被自己毒打的“天鹅舞”店主。那是个很帅气的男孩,高挺的鼻梁,锋利的轮廓,健壮的身材,使得他一进门,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女孩们团团围住了。从别人的口中,宣拉得知,男孩叫格量,是无数女孩的梦中情人。难怪气焰会那么嚣张,宣拉不屑地想,那种靠色相的偶像派,怎么能和自己这种实力派相比?

宣拉佯装没有看到他。直到格量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种敬佩的语气说:“你就是那个最近冒出来的皇冠级店主?真是厉害!”宣拉心头一阵得意,嘴上却刻薄地说:“你今天才认识我吗?不过,我早就见识过你的厉害了。你忘了吗,我就是被你嘲笑过的那只胖天鹅!记不起来?难怪了,你的嘴巴每天都要造那么多孽,忘了也不稀奇。”

格量这个自负的男人,那一刻顿时瞪大了他的眼睛,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足足愣了好几分钟,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就是……”不等他说完,宣拉便抢着接下去:“不过,说起来,我还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您的缺德,我到今天都还只是个打工妹。看来,中国要脱贫致富,靠你这张嘴就行了。”

格量干笑了几声,笑容却像吞了蟑螂一样的难受。聚餐的时候,他为那天的事道歉了。宣拉假装不在意,连称没关系,心里却乐开了花。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意比宣拉想象中的要好得多。每当顾客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开一家这样的网店?”宣拉总会自豪地说:“因为我也是胖妹。我想告诉所有的人,胖女孩也有美丽的权利。”

因为同处一个城市,宣拉不时会在各种场合巧遇格量。宣拉不是个记仇的人,因此,每次两人都会真诚地聊上一阵。相处久了,宣拉也知道了格量的事。他父母开了一家公司,可是格量不想靠父母,而是在大学毕业后自己开了家网店。撇开被羞辱的那件事,宣拉觉得格量其实是个优雅有风度的帅哥,而且温柔体贴。宣拉开始有些疑惑,这样的男孩,怎么会在那天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熟了后,两人也开始互相帮忙。如果顾客想买普通号码的女裤,宣拉就会把她介绍到格量的店里去;反之,格量也会把想买加大号的顾客介绍过来。没多久,宣拉的营业额就超过了格量,成为本市赚钱最多的网店。为了答谢对方的帮忙,两人约在一家餐厅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两人都抢着付账。宣拉故作温柔地说:“让我来吧,谁叫我赚的钱比你多呢。”说完,她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格量一怔,神情明显颓丧起来,好半天才可怜兮兮地说:“就当是给我留点面子吧,行吗?”宣拉竟觉得有点心疼,自己曾经怨恨过他的刻薄和骄傲,可接触久了,怎么又觉得他是如此让人怜惜?

走在回去的路上,格量的神情明显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中,始终不言不语。宣拉于是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以前的事我早就不介意了,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格量摇了摇头:“跟你无关,是我想起了其他的事。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刻薄,是因为我的女朋友在那天跟我提出分手。她也是个胖女孩,但是我很爱她,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她一直要我接管父母的公司,可是我想靠自己,所以一直为此争吵。直到那天,她托人带给我一张喜帖,新郎不是我,是另一个有钱人的儿子。我一时接受不了,觉得是胖女孩伤害了我。所以那段时间,我一见到胖女孩,就会口出恶言。正好,你又要买加大号的裤子,所以我也把你当成泄恨的工具了。”

原来,这个刻薄的男人背后有一个这么动人的故事!在那一刻,宣拉彻底原谅了他。再去进货的时候,应格量的要求,宣拉经常会帮他搭配一些女性的物品,提一些建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宣拉觉得,格量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异样。

直到有一次过马路,格量偷偷牵起了宣拉的手。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到了宣拉的住处,格量才支支吾吾地说:“宣拉,我想了很久了,现在做生意都讲究规模化了,要合并,才能做大。”

宣拉装作不明白:“什么意思?”格量红了脸:“意、意思是,我的店给你,人、人……也给你!”

宣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狂喜,嘴上却狠狠地说:“哼!你现在知道了吧,胖女孩可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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