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上下,政治联姻自是少不了,只是,自己一介孤女,荣府也没饶过自己,想必现在是轮到自己报恩的时候了罢。心内不由冷笑,林家的女儿,要由贾家来聘嫁不成?
淡淡地一笑:“老太太,我要是不依呢?”
贾母没想到黛玉会出此言语,脸色一怔,随即微有些嗔怪地道:“林丫头,能被忠顺王府看上,那可是你修来的福气啊,忠顺王爷如今权势赫赫,在朝中炙手可热,她妹妹又是皇贵妃,别人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黛玉脸上波澜不兴,随即轻声一笑:“那对荣府来说更是巴不得攀附上,是吗?”
黛玉一针见血,贾母脸色不自然起来,黛玉接着道:“老太太,我是林家人,如今不过是暂居荣府,父亲虽然去世了,没有父母为我做主,但如果是皇命黛玉自然无法推辞,但现在终是无凭,事情如何尚没有定论,有影没影的事,老太太就一点也不顾及我一个女孩家的名声,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吗?”
贾母被黛玉说得脸然有些讪讪地,人终是自私的,她疼爱黛玉是真,可人有亲疏,情有厚薄,比起黛玉,宝玉又近了一步,再者,是皇贵妃的意思,自己又岂有能力驳回呢?更何况这桩亲事对荣府来说是求之不得地。
想到此叹了口气:“玉儿,你怪外祖母,我心里清楚,可是。”
黛玉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老祖宗,黛玉自小命薄,受不起那等富贵,娘娘面前,还请老太太帮黛玉推了罢!老太太有这份心黛玉就感恩不尽了。如果推辞不掉另当别论!”
贾母不成想黛玉如此洒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半晌,方叹道:“林丫头你能如此想,我便欣慰了,那我也没必要瞒你了,贵妃娘娘也给宝玉赐婚了,就是你宝姐姐,这可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听我一句劝,那顺亲王府,能嫁过去,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贾母终是有些不死心,黛玉不置可否,最是无情帝王家,表面的荣耀,背后却是无比的心酸,贾母久经世事,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贾母虽疼爱黛玉,但在关键时候,还是会将搭上黛玉的终身幸福,作来贾府攀附和维持这份繁华富贵的筹码,站在贾母的角度无可厚非,是人便有私心,自古皆然,黛玉在府中七年,在这些人的眼中,是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罢。
贾府的兴衰,她没多大兴趣,也无力扭转,于她而言,还是远远避开这些纷争地好,如果嫁人,是个选择,那倒无妨考虑一下。自己的事还没影儿,眼下,还是将宝玉一事说清,不忍心袖手旁观,由衷的劝告,是她此时唯一能为宝玉做的。
想到此遂浅然一笑:“老太太,宝玉是你的心头肉,可老太太若真心疼他,只恐老太太好心办坏事,到时落埋怨,反而也害了别人一生!”
贾母脸色一变:“林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幽幽地道:“老太太不会不明白,宝玉性子直倔,认起死理来,没人能劝得动!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准倒不至于太棘手。”在不多言,点到即止,说罢婷婷袅袅地起了身,道了个扰,飘飘然离去。
静静地待在潇湘馆,黛玉对府中之事不闻不问,倒是雪雁经常和紫鹃说起府中的事来,知道阖府正为宝玉的亲事忙碌着。而顺亲王府的事,虽知是早晚的事,因上面未正式下旨,贾母等也未敢声张。
转眼便是宝玉成亲的日子,宝玉此时尚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娶的是黛玉,故非常地配合,听从了凤姐的劝说,成亲前不许见新人,故一直也强忍着不去潇湘馆。
早起,府中乐声不断,人人喜气盈腮,远远地听着喜乐声,黛玉嘴角噙笑,仿佛与自己不相干似的。紫鹃一旁见了好生不解,轻声道:“姑娘,你没事罢?”
黛玉扭头看了看这个忠心的丫头,淡淡地道:“没事,你放心罢!”
紫鹃有些疑惑不解地道:“姑娘,恕我直言,”说着看了黛玉一眼,垂下眸子:“姑娘已知道宝二爷与宝姑娘的亲事,也已猜到了琏二奶奶的用心,姑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亲,真的不在意吗?”
要知道,从前的黛玉,可是听到有关二宝一点的风吹草动便猜疑个不停,可看如今的情形,却又一点也不介意了,紫鹃委实不明白。
黛玉微微叹息,幽幽地道:“注定的宿命,妄加改变的结果,只会增加两个的痛苦而已!倒不如就此罢手,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舍弃的,恰是你得到的!”即使在意又如何,有时候,人挣不过命的,所以,还是随缘的好,不是吗?
见黛玉如此,紫鹃放踏下心来,进屋给黛玉拿了件披风:“姑娘,这里风还是有些凉的,进屋罢!”
黛玉微微颔首,未料心中一疼,只觉得浑身无力,脑门上沁出层细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紫鹃忙接住她的身子惊慌道:“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说着急唤着雪雁,二人忙手忙脚乱地将黛玉扶到床上。
看着黛玉苍白的面容,紫鹃泣道:“姑娘,你还说自己没事,要是心里苦你就哭出来多好,非得将这份苦和委屈瞒在心里!”一面哭一面命雪雁告诉贾母请大夫,自己在这里守着黛玉泪落不止。
黛玉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地仿佛不由自己作主,也不知随意地飘到了什么去处,只见那里繁花盛开,竟是个极美丽的地方,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