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她比较低调,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故没有惊动任何人,这让她行动方便了很多。殿内香烟缭绕,那份庄严肃穆的氛围令黛玉不安的心暂时宁和了许多,紫鹃将香在炉前点燃了,黛玉双手接了过来,轻移莲步进了香,望着菩萨那庄严的宝相,慢慢地跪了下去,一面心里默默地祝祷着。须臾,拜罢,慢慢地起了身。
到现在为止,一丝异常也没发现,黛玉有些纳闷,难道水墨白是在骗自己,不象啊,他没有原因骗自己至此!她信步走出大殿,在四周慢慢地徜徉着,四周凉风席席,树木婆娑,凉爽惬意,牟尼院确是一个不错的清修之所,只是,自己却无法再象在大觉寺一样心境宁静平和了。
一怀愁绪,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正漫无目的地踱着,却听紫鹃碰了碰她:“王妃,那个人,很面熟啊,象是妙玉师傅哟!”黛玉调转视线,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却见不远处廊柱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黛玉一愣,她的视线,没有落到紫鹃所说的妙玉身上,却紧紧锁定了与那名年轻女尼说话的中年尼姑身上。
看那人的容貌分明就是水溶的生母,静仪师太啊,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黛玉不由揉揉眼睛,没错,灰色的僧衣,娴雅的气质,她正侧着头对一名年轻的女尼说着什么,背影极其相似,没错,就是她。
黛玉一下子愣在那里,旁边的紫鹃见她如此,忙轻声道:“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很象妙玉师傅啊?”
玉忙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再望去,那人已经不见了,黛玉心中却惊骇不已,一丝复杂的况味涌上心头。这时,那个年轻的女尼回过身飘飘曳曳地向黛玉的方向而来,紫鹃便有些惊喜地道:“王妃,我说说象罢,果然是妙玉师傅,你看,她怎么在这里?”
黛玉忙望向来人,没错,正是妙玉,看来紫鹃刚才所说的应该是指她罢!
好久不见,见她似乎清瘦了些,但神态依旧清冷疏离。黛玉突然想起来了,是了,妙玉是被荣府下帖子请了去地,在进大观园前就是栖身在牟尼院的,这么说,荣府出了事以后,她又回到这里来了吗?
只是,刚才那名女尼?
正想着,妙玉也看见了她,见黛玉气质依旧,衣着华贵,微微一怔后神态很快自然,脚下加快了步子,一时来到近前双手合什面带微笑:“是北静王妃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着复道:“潇湘子风采更胜先前!”
黛玉忙微微一笑:“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妙师傅竟在这里,兜兜转转,竟然回了原地!”妙玉打量了她几眼淡淡一笑:“这里说话不便,不如请到后面一叙,不知潇湘子可有雅兴?”
黛玉忙颔首,由紫鹃扶着慢慢地随着妙玉来到了后院她的禅房。不大的一个小院落,院内一派幽静,几间禅房,肃穆清幽,一花一般若,一树一菩提,这里的草一木似乎都染了佛家的清净,不染凡尘,如同有了灵性一般。
妙玉的禅房陈设简单,非常清雅,一尘不染,黛玉知妙玉是极洁极净之人,无论在何处,也是如此讲究。妙玉亲自烹了茶,黛玉细细地品了赞不绝口:“妙公清雅依旧,这竹心茶,可是好久不曾尝了。”
妙玉淡淡一笑:“凡事讲究一个缘字,天地万物,莫不如此!”
黛玉了然一笑,室内一时陷入了寂然,二人彼此相对,似乎有很多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年来,历经太多的变故,人人皆有变化,相见之下,不胜感叹!
半晌,黛玉方缓缓道:“一别经年,昔日大观园中情形竟是恍然如昨,想起来历历在目,只可惜,时光不可倒流,昔日的繁花,如今已是各自云散,不知所终……不过,唯有佛门清静之地,涤荡所有的浮名俗利,到头来,能守得住自己的心,不会在浊世中迷失!”
妙玉淡淡地道:“天下本就无不散的宴席,一聚一散,一饮一啄,随缘便好……”
妙玉的话,清冷疏离,黛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沉吟了半晌,她试探地道:“妙公,我有一问,不知刚才那位师太,可是院里的吗,我瞧着倒象是一位故人,也许是我看走了眼!”
妙玉想了想一笑:“你是问刚才的师太吗?”黛玉点点头:“正是她!”
妙玉便道:“这位静仪师太,她前几日从姑苏而来,是蒙院主相邀来此的,因是故乡人,觉得亲切故才与之多交谈了几句,佛学倒是颇有造诣,听说这一两日就要离开了!”
静仪,黛玉听到这个名字时神情一滞,果然是水溶的生母,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这么说,她没有死,是水溶骗自己。
见黛玉神色有异,妙玉也不好打听,半晌黛玉方淡淡一笑,她只觉得自己在这里再也坐不住了,遂起身告辞。妙玉本是性冷之人,况又经历了荣府的变故,境遇如自己一样,也如落叶飞絮,而自己似乎比她还强点儿,但不过是曾经沧海。
此时二人均避免着谈及那些引人伤悲的话题,妙玉也不挽留,起身送了黛玉出去。辞了妙玉出来,黛玉心里乱糟糟地,眼前总是晃悠着当初水溶向自己说母妃去世时那副伤心的神情,原来他是骗自己的。
黛玉说不清此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了,失望,伤心……
不过她有乱如麻的思绪中仍梳理出一丝清明,也好,母妃没有死,这便是最大的欣慰。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可是,她此时却没有心情去找静仪,她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非常想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难道这就是水墨白所说的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