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似乎满是恨意。他,大概是在恨水晈罢?
站在他的角度,似乎有着太多理由恨这个人,父亲的枉死,对他的暗害,母亲的遁世,这一切,都是他所为。黛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水溶面容冷冷:“父王之所以那么被动枉送性命,是因为他们没有站在最高点!”态度绝决,那一份豪气干云,似有斜睨天下,舍我其谁的豪迈。
黛玉很想问他,即使站到了最高点,又能怎么样呢?你的父母就能活过来吗?
但是,她没有出口,因为她清楚,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使她再伶牙利齿,水溶也会有办法反驳,他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蛰伏了这么久,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
而且,那张位子自古以来被争来夺去,演绎了一出又一出宫廷惨剧,但是,仍有人不顾一切地前仆后继。她是不可能阻止地。
何况,此时的他似乎只能继续,因为,他的处境表面上看越来越艰难,确实,即使他没有觊觎之心,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接下来的争雄,黛玉唯有缄默,她是水溶的女人,除了站在他身边已经无路可退了。思绪收回来,她的思想重新又集中在翠翘的事上,只是,翠翘背后的那个人,真的会是水明畅吗……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表面上她依旧贤淑,在外人看来她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丈夫纳妾的事实,但是内里究竟怎么样,只有她和水溶清楚。现在她是真正地淡定了,只是有人却是蠢蠢欲动……
这一日,她洗漱完毕,准备安歇,随手拿着本书卷,作为睡前的准备。水溶不在,黛玉便知道,他肯定又在忙大事。但是自从二人好了以后,他倒是每晚会陪着自己,虽然有时候会是深夜,但他总会准时地回来拥着自己入眠。仅仅几日,自己就习惯了在他的怀抱里,闻着他的气息入眠。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紫鹃已经铺好了床服侍着她卸了簪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黛玉揉着有些困意的双眼,准备安歇了。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听到紫鹃似乎在阻止什么人,黛玉一皱眉,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听到一阵敲门声,黛玉的心顿时一动,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淡淡地问道:“谁呀?”
“回王妃,是我!”这声音,黛玉不用想都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北宫刚晋的姨娘,“母凭子贵”的翠翘。
“这么晚上,有什么事吗?”黛玉依旧淡淡地问着,声音不急不结,她有些不解,翠翘会在这个时候来她这里。忽然,黛玉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有些警觉起来。
果然,翠翘的声音轻轻传来:“我有事要找王爷!”语气中似乎有些委屈,听着有丝呜咽。
黛玉自然不会被她这个表象所蒙蔽,翠翘可不是有委屈找男人倾诉的那种人,她在北宫这么久,早已经历练出来了,而且,即使真的要倾诉的话,她这个时候来得未免太巧了一点儿罢?
“王爷睡了,什么事明天再说罢!”黛玉淡淡地回复着,语气尽量地作出一种睡意浓浓的样子。
她怎么能让她进来呢,水溶可不在屋里,这个翠翘还真是不死心,以前是大宫女不便打扰水溶,但此时仗着是他的姨娘,并且怀了“他”的孩子,便想着进一步的接触和试探,但黛玉岂能让她如愿。
“不能等到明天,奴婢这事非常急,还请王妃海涵,让我见一见王爷好吗,就见一面就好……不会打扰你们歇息的!”
翠翘说得楚楚可怜,委屈无比,可是黛玉在屋里却听得出来,这个时候了,早已经夜深人静了,但翠翘的嗓音却高高地,似乎是想故意让四周的宫女太监全听到。
很显然,此时此刻,她若不让翠翘进来,明天皇宫里只怕就会有流言蜚语说她这个王妃仗势欺人,欺负新姨娘,霸占着王爷,是个妒妇。
黛玉却不在乎,不过,要是传到太后耳朵晨,太后顾及翠翘肚子里的孩子,盼孙心切的太后怕是会责怪她。可是,若是让她进来的话,那水溶不在屋里的事实可就暴露了……
沉吟了一下,黛玉迅速作出了决定!
担着就担着罢,太后怪罪就怪罪好了,大不了被她老人家惩罚一下,顶多也就是罚抄佛经,罚跪什么的罢,象惩罚冯可瑶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地,而且,水溶肯定还会替自己求情地。
两者相比较,黛玉还是决定做个恶妇,不给她开门。
黛玉豁出去了,对于好不容易在太后那里博取到的好印象也顾不上了,她只想保护维护水溶最重要,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将他的安危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王爷睡,真的不方便,明天再说罢!”黛玉轻言细语。
“王妃,求您好好慈悲罢,您让奴婢岁出一眼王爷罢!”翠翘乞求着,她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卑微无比,听着令人垂怜同情,而就在恳求的一瞬间,原本紧闭的房门竟然突然被打开了……
黛玉吓了一跳,门外,翠翘身着一袭粉红色的锦缎吉服,腰垂太后赏赐的斗脂玉佩,云鬓高挽,头上明晃晃地一头珠饰,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不过半月,昔日的北宫大宫女便已经跻身宫中贵妇人的行列了,整个人的风格,气质全都变了。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她抬眼看着黛玉,星眸微垂,一副娇柔的模样:“王妃,可以让我见见王爷吗?”声音柔柔弱弱,一双星眸水汪汪地四处逡巡。与从前做大宫女时利落干脆的样子截然相反,看着似是委屈万分,仿佛黛玉是阻止她和她情郎见面的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