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现在只怕没有机会了。站在那里,黛玉极力地挺直了俏腰,好在如今这副身子已经无碍了,只是看上去娇弱一点而已。
她必须要站得端庄大方,因为她清楚,虽然太后不在,但她身后肯定有不少太后的眼线在盯着自己呢,自己的一行一动均决定着太后今后对自己的态度。
黛玉浅笑盈盈,反正自己现在已经健康了许多,不再弱不禁风了,不然只怕站上那么一小会儿,腿也会酸罢。
不知过了多久,这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太后宣北静王妃进殿!”
黛玉如释重负一般,随着传旨太监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真是金堆玉彻,彩绣辉煌,描金绘彩,富贵堂皇。
殿中端坐着一位尊贵的老太太,鬓发皆白,雍容华贵,眉眼间隐隐然一丝威严,膝下两位侍女正小心翼翼地拿着美人腿轻轻地捶着腿,这便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太后了!
左侧坐着剑眉修目,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很显然是当今圣上水晈,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右首则端坐着一位端庄娴淑的女子,看其装束应该就是皇后了罢,气度娴雅,确有国母之风。
皇后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秀美的女子,看坐位仅在皇后之下,那应该是皇贵妃了,听说是顺亲王的堂妹。后宫除了皇后,皇贵妃以外,还是四位贵妃,而元春便是其中的一位,但这样的场合四位贵妃均未在座。
想到贾府仗着元妃的势无法无天,全然不知元妃在宫里的情形。余下座位便是几位皇子皇子妃了,看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经献过茶,只等自己了。
来不及考虑太多,黛玉便识相地垂首飘飘下拜:“给太后,皇上,皇后请安!”声如燕莺,柔婉动人,但殿内依旧有低微的笑声传来。
太后似乎没有看到地下跪着的黛玉,又或许,没有听到她说话。依旧侧着身子,与皇后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从容平和。
其他人早看到了地上跪着的黛玉,众人怀着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心思,用不同的表情和目光扫过地下跪着的黛玉,见太后不发话,谁也不敢出声提醒。
黛玉很清醒这位老太后是故意的,不过她也不恼,反正在外面已经站了半天受了半天冷落了,她能怎么样呢,现在能做的就是忍,无论如何今天她得忍住,闯过这道坎。
谁让她是小辈,人家是长辈呢,那就多跪一会儿罢,这点苦还是能受的。今天这个坎如过不去,只怕以后再难讨太后欢心了,自己既然和水溶成了亲,那以后就得与这些人来往,若想日子好过,惹了谁也不能惹到太后。
半晌,太后方似突然发现了地下的黛玉,眯起凤眸,打量一下方淡淡地道:“是北静王妃啊,何时进来的,起来罢!”
黛玉方有些吃力地立起身来,揉揉酸麻的膝盖。太后瞅了她一眼:“哀家瞧着北静王妃这小身子骨,可是够弱的。看着风一吹一次就倒啊,听说,自小便服药,看来哀家想抱孙子,不定等到猴年马月了!”
语气慢条丝理,可是话里字字带刺,黛玉暗道,明知自己弱,还要罚站,这个太后显然是故意针对自己,不过她也没办法。此时此刻没有自己置喙的资格,只是淡淡地走过去,和水溶站在了一起。
这时,皇后陪笑道:“母后,渴了吧,还是让北静王妃敬茶罢!”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并不看黛玉。
嬷嬷正要去准备上茶,这时却听一个清脆乖巧的女声道:“皇祖母,孙媳可是听说,这荣府的小姐们均会烹制功夫茶,这北静王妃自是精于此道,皇祖母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黛玉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骆惜颜正高挑眉梢,笑不丝地看着自己,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分明带了一丝得意和挑衅。
“是吗,果有此事?”太后闻言挑挑眉梢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对了,哀家想起来了,这北静王妃是元妃的表妹,听说自小在荣府长大,是荣府亲自调教出来的,想必也是才情兼备的。哀家可听说荣府里很讲究养生,既然谙习茶道,那今儿就尝尝北静王妃的功夫茶罢!”
看着骆惜颜不怀好意的笑容,黛玉真是有些郁闷,自己这是何苦,没招谁没惹谁,嫁的还是一个傻子,就惹得众人对她这么有意见。
太后明显地不喜欢自己,骆惜颜对自己更没有好感,那个三皇子妃对自己似乎也很抵触。此时太后点名要喝功夫茶,摆明了就是刁难。
既然太后发了话,她再难拒绝,不然那就是她的不是了。不过这确难不倒她,黛玉挽唇一笑,因为云中鹤不仅医学渊博,不生最爱的便是品茶,闲暇之余,便教了自己如何烹制这功夫茶。
那时候,自己常常给父亲和师傅二人烹制,夏天采了荷叶上的露珠,看着二人悠闲惬意的样子,是自己最感幸福的时刻。
如今,父亲不在了,师傅也去游览名山大川了,这功夫茶,她在荣府中连贾母也未给烹制过。浊物有酒,清物有茶,茶乃极雅极洁之事,那等富丽人家,有几个真正能品得出茶之三昧呢!在荣府时,倒是和妙玉切磋过,二人对茶的理解深以为同。
此时,自己却推辞不得,故而脸上含笑,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两腮的梨涡时隐时现,整个人看上去轻灵曼妙,黛玉貌似谦恭地向太后微微一笑,垂首道:“不知皇祖母可喜欢什么茶,烦请嬷嬷拿一套紫砂茶具和茶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