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拜祭了贾母回来,现在身心俱疲,冯可瑶能来看望她,说心里话,她有些感动,自从大觉寺那件事后,冯可瑶对她的态度大转,二人尽释前嫌,相处非常融洽。
其实,冯可瑶是个直爽单纯的女子,敢爱敢恨,爱的时候如火,恨的时候如冰,听说黛玉回来了,冯可遥不顾怀孕的身子,便赶了来安慰她。
贾家的事一出,很多人是唯恐避之不及,更有那落井下石者,不经事不知世态炎凉人间百态,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在冯可瑶看来,黛玉可真是不幸,是个薄命的女子,不说早早地没了爹娘,单就苏州那一件灭门血案,便足以把人击垮。更祸不单行的是,如今,连她唯一的亲戚贾府也获罪被抄,换作任何一个女子,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和变故啊,其中的哪一件都会让人接受不了。
更可怜的是,这种事一般自己的夫君都会呵护在身旁,可水溶那个样子,根本指望不上。所以,冯可瑶现在对黛玉是非常同情和怜惜。
面对冯可瑶的关心,黛玉感激一笑:“没什么,总一味地沉浸在伤痛中是出不来地,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吗?”
冯可瑶佩服地看着她,身经这么多的变故,黛玉没倒下,就便足以让她刮目相看,不想提及她的伤心事,故冯可瑶尽量地捡着轻松的话题:“人生在世,总会有那样这样不如意的事,看开了就好了。快乐是一天,伤心也是一天,对不对?”
见冯可瑶用老成的语气说出这样劝慰的话来,黛玉一笑:“三皇子妃的口气,象是多沧桑似地!”
冯可瑶被她说得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地轻笑道:“我不会说劝慰人的话,你还取笑我。要知道,北静王那样,不能陪你,所以……”
说到此,冯可瑶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赶紧打住,不好意思地笑笑,顺手为黛玉倾了一杯茶,反客为主地递过去:“喝杯茶罢!”
对于冯可瑶的直爽和率真,黛玉也已经见识并习惯了,知道冯可瑶有口无心,故也不怪罪,她执起杯子,慢慢地品了几口。
可冯可瑶心里藏不住话,窥着她的神色,半晌忽然拧起眉头道:“贾家的事,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据说不会是死罪,顶多是被革职抄家,留得青山在,人活着就是万幸了!”
黛玉勉强地一笑点点头:“我也清楚,只是,毕竟在荣府好几年,老太太对我还是疼爱的,现在落得这个地步,心里……”
冯可瑶却摇摇头:“贾家的人,好象不允许探望,我哥哥不是和你那位表见贾宝玉平时交情挺好的嘛,前儿想去狱中看看,尽一份朋友之情,但也没得进去呢!只怕,这件事皇祖母也不会同意,我可是听说,她老人家不是太喜欢贾家,贾家骄纵,她老人家崇尚节俭,听说这次抄家,贾家抄出来的东西很让人瞠目,所以……”说着蹙蹙眉,一双亮晶晶地眸子看着黛玉。
黛玉沉吟了一下,冯可瑶提醒得是,她还真是想求了太后,允否准许自己去探望一下的,听了冯可遥这翻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冯可瑶气色红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黛玉很是羡慕,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黛玉由衷地道:“谢谢你,可瑶,你身子现在不便,可要好好地养着,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目光转到她的小腹上,温柔无比,让冯可瑶为自己担心,黛玉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
听到说起腹中的孩子,冯可瑶眼中顿时泛起异样的光芒,她有些兴奋地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身子结实着呢,你放心罢!”
说着微仰起头,大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欢快的鸟啼:“怀孕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何况现在他还这么小!”一脸的幸福模样。
黛玉也感染了她的轻松快乐,不由抿起唇,善意地提醒着她:“那也得当心,当了母亲,哪还能那么轻率呢,不然三皇子和淑妃娘娘也不答应啊!”
冯可瑶笑笑,她看着黛玉,忽然心里一转,凑近前来,压低了声音道:“黛玉,你也赶紧怀上一个罢,我们三个可是同一天成亲的,如今,二皇嫂也有了,你没见她成天可小心了。有孩子分你的心,会觉得日子好过一些!”
一句话说得黛玉一怔,随即有些讪讪地道:“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那着什么急呢,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罢!”
笑容中有几分不自然,自己和水溶,可不象冯可瑶和水岚清,骆惜颜和水墨白,水溶当初本就是想算计报复自己才求太后赐的婚,一路走来,伤害不断,心计重重,虽然现在二人误会解除,相处也比先前客气了许多,二人颇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样子,但总觉得中间仍隔着什么。
至于少了什么,黛玉不愿去深究,自己本就不喜欢待在宫里,水溶又允诺自己自由,二人早晚会离散,似乎没有理由执著,如这般情形,孩子,是多么遥远的事啊!
说到骆惜颜,冯可瑶脸上的表情突然神秘兮兮地,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非常可爱,黛玉知道她心中不装事,即使不问她也会自动地说出来,于是淡笑不语。
果然,冯可瑶终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黛玉道:“你知道吗,你回南的这些日子,宫里也出了点事……”黛玉便道:“什么事?”
冯可瑶见四周没人,声音更压低了:“是关于二皇兄的……”
“水墨白?”黛玉有些好奇,冯可瑶继续道:“你知道皇祖母寿辰时唱戏的那个蒋玉涵罢,听说二皇兄喜欢此人,据说是想在宫外置宅子让此人居住,但是那顺亲王不肯罢手,翁婿二人闹了点不快。二皇嫂知道了些事,趁机和二皇兄闹了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