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她只觉得四周黑乎乎地,只透着微弱的光亮,而黑暗对水溶来讲似乎没什么影响,他是练武之人,目力极敏锐,故并不影响他的活动。
而对她便不同了,自母亲去世后,她便突然地添了很多的毛病,比如怕黑,打雷电,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她总会发自内心地不安。
而此刻,水溶虽就在她身边,但她却倔强地不肯向他求助,也许是对他的反感,也许是她那强烈的自尊,总之,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无助来。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向四周望望,除了朦朦胧胧的一片外,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头顶上方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唯有那颗颗碎钻镶嵌在夜幕上,但脚下却什么也看不清。
仿佛是黑暗的海洋,而她则是找不到方向的孤舟,无法靠岸,更加不安的是,她还必须领着水溶主动地走。
四周的丛林,投射下浓黑的影子,不时地传来猫头鹰凄戻的叫声,黛玉心里直发毛。离了他温暖的怀抱,身子有些发冷,黛玉紧咬着有点发颤的贝齿,凭着感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登着,不知不觉间,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水溶清冷的声音传过来,近在咫尺:“才走出没几步!”语气中含着讥讽。
“啊,怎么这么慢呢,”黛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感觉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了,这个该死的水溶,非得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出来吗?
她抱着肩,在黑暗中打了个寒噤,忽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柔荑,是水溶,黛玉一怔,水溶幽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照你这个速度,只怕明天天亮也到不了!”
说着大手握紧了她,带着她安静地往上走,黑夜中,他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从他手中传来一股力量,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他拖着登了一个又一个台阶,黛玉脚下有些不稳,她忙道:“你慢一点可以吗?”
说着,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身子一趔趄,眼看就要栽倒。水溶动作极快,下意识地他一把揽住了她。
黛玉吓得娇呼道:“吓死我了,我踩到什么了?”说着低着头想看看脚下,可是朦朦胧胧地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这么黑呢!”黛玉轻声地嘟囔着,人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那件带着他气息和体温的披风又裹住了自己。
对方温热的气息传过来,黛玉忽然心跳有点加快。黑暗中,气氛有些怪异,他们的身体靠得紧紧地,但头却不约而同地偏到了一边去,似乎,在彼此的心目中,都觉得俩人不应该靠得这么近,但是,谁也没有想过将对方推开。
过了好久,山风吹来,黛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水溶刚想放开她,黛玉试着往上迈了一步,未料却又一步走空,啊地一声,黛玉身子又差一点栽倒,复又跌落到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黛玉嘟囔着道:“这么黑啊,什么也看不见!”一面心里暗自骂着水溶。
黑暗一直持续着,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是因为有了水溶的怀抱,黛玉觉得自己心头的不安似乎在慢慢地消散,心里好象不那么害怕了。
就在她正准备摸索着迈出步子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忍不住眯起了好看的双眸。
哪里来的亮光啊?
片刻后,她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这亮光,她诧异地看向亮光的发光源,发现在水溶的手里,有一颗亮亮的珠子,此时正散着出熠熠光芒,在光亮的映照下,四周的景物变得清晰了很多。
这光芒,此刻也映照出黛玉那惊讶的娇颜。是夜明珠,黛玉看了看珠子,得出了这个答案。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水溶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气愤,水溶你真够卑鄙的,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早干嘛了呢,你要是早拿出来,恐怕我们已经到了呢!”
水溶却挑挑眉没吭声,一手托着夜明珠,一手握了她的柔荑,二人慢慢地拾级而上,有了夜明珠的光辉,接下的路便容易多了,很快地,二人便到了观音院。
寺内有微弱的烛光透出,水溶看了看院墙,收起了夜明珠,揽住黛玉的纤腰,身形一纵,便过了高墙,转眼便轻飘飘地落到了院中。
打量着寺院的格局,观音院占地不小,二人所在的地方是尼姑们居住之所,此时夜深人静,唯有东边的一间禅房里透出微微的烛光,水溶打量了半天,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个静仪师太,住在哪里?”
黛玉其实也不清楚静仪究竟住在哪一间禅房,但此刻人都已经安歇了,只好硬着头皮指了指透出光亮的那一间:“去那里看看罢!”
水溶思忖了一下,算是默认了。二人放轻了步子,慢慢地向那间禅房走去。
里面静寂无声,唯有烛花偶尔的爆裂声,一丝香灰的味道随着山风窜了过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水溶却突然揽着她往旁边一躲,黛玉正纳闷,却见水溶身子又往旁边一闪,随之传来一记掌风,一个低沉的女声喝问:“什么人!”
黛玉借着房中溢出的光线打量着袭击二人的这个人,只见夜色下,此人一袭灰色的僧袍,头带帽子,一双眸子精光透亮,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
黛玉看着有些面熟,水溶眯起双眸打量着她半天,突然讶然一惊:“桂姨,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