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才知,其实紫珠原名乃琉光珠,即桑离国三宝之一。据坊间流传,三宝是何功用,只有离殇一人知道,便连其父都全然不知,更别提他人。
在牛头的惶遽中,琉光珠散发出耀眼而美丽的紫色光芒,照明了整个凤皇殿。
众臣看不见牛头他们,只见得琉光珠浮在他们面前,顿时个个惊异,道着这奇景。
没多久,琉光珠转着转着忽然变得巨大,一阵紫光散开,从中浮现一名男子的体形。我望着他的背影,恍惚觉得有些熟悉。
“你……你又想干什么!”牛头有些结巴。
而我怔了,何叫“又”?莫非这“琉光珠”时常做令牛头恐慌的事?可他是谁,为何会匿藏在琉光珠之中?
他开口了,嬉耍般无奈道:“牛头,见到我,你好像很兴奋?怎么,黑白无常怕了,这次换了你来?”
我越发怔住,这声音……这声音不就是……离殇?对,那是他的背影!莫非这便是他的魂魄?
“阎王要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五更!你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前两次阎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你,这次你莫要猖狂了,否则阎王不会再手下留情!”牛头看似镇定,然我却看得出来,其实他内心异常惶遽。
“喔?他放过了我?我倒真想看看他不放过我又如何呢。”前半句还是尽数玩味,后面却遽然转了语气,“我魔殇要保的人,岂是他区区一个冥王可以阻拦!就凭你们几个鬼卒也想勾我的魂魄,不自量力!”
说罢,他陡然一挥衣袖。
在众臣的眼里,是一阵飓风遽然而生,将凤皇殿的大门都吹落得破损不堪,殿内所有物体都在四处飞窜游走风吹得我睁不开眼,只得抱紧离殇的尸身不让他跌落。
“咚、咚、咚……”忽然,殿外传来打更声。
两小鬼怕道:“牛头大哥!三更已过,不可再勾魂了,我们快回去复命吧!”
牛头只说了一句“走”,三鬼便消失在半空中。而飓风,也便在那时停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两次死而复生,也是这样抢的魂魄。否则,我早已转世投胎。
我只不过随口说说,却不知他还真敢与阎王抢人。那句“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到了他那里,果然便成了空话。
浮在半空的虚影回过身来,漂浮在我面前,眼中眸光波动。他轻轻地抚上我的脸庞,道:“很快了。”
来不及问他指的是什么事“很快了”,我的眼前便陷入了一片深幽的黑暗。
“小妹,你一定要好好的……”
“姐姐会等你回来的……”
“四公主,你一定要活着啊……”
“你们是谁……告诉我,是谁……”
“娘娘,是重逢啊,您醒醒……”有人在摇着我。
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锦绣宫,重逢满眼是泪地看着我。
原来是梦……可梦里的那些人是谁?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只听到不同的声音一直在说着什么。
四公主……为何总是喊我四公主?牛头与两个小鬼也是这样喊的……
难道是梦里梦,离殇根本就没有死过,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吗?
“重逢,他怎么样了?”
“他?皇上吗?”重逢脸上尽是喜悦,“娘娘您知道吗,现在整个桑离国都疯狂了,大家都说您是天女下凡呢,居然可以从阎王手上抢人,太神奇了!您昏迷了之后皇上就醒了,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不是梦……那是怎么回事?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可思议……
重逢继续道:“几位在场的大人们已经把昨晚的过程说得一清二楚了,他们说,虽然他们看不见来引魂的小鬼,但通过娘娘您和小鬼们的对话,以及后来的苏醒,他们决定相信,娘娘是上苍派给我们桑离国的天女,辅佐皇上使桑离国日渐强大,统领天下的!”
不答,思着昨夜的事。那时,那个人真的是离殇吗?可是……为何总感觉不是一个人?
摸索了一瞬,发现紫珠已经不见。奇怪,他为何会从紫珠里出来?
我满脑疑问,正想找人解答的时候,他来了,依如没有中过三日狱。一来,便屏退了重逢她们,关上了门。
“爱妃真是好能耐。看来,那个让人阎王惧怕的人……是爱妃啊。”
“皇上别开玩笑了,打退牛头他们的,不是皇上您自己么。而且,听牛头的意思,皇上您也不是第一次与他们抢魂了。”
“休要胡言乱语!”他又有了抓我手腕的习惯,“说,造出你是天女的谣言,目的何为?他们愚昧,不代表朕也会跟着他们让你愚弄!我看那夺魂香,也是你自己的杰作吧?你根本就有解药!”
我实在哭笑不得:“看来,您并不记得自己见过牛头。那么,说下去也没意思了,反正您也不会承认。”
“你……好,这件事暂且搁下,说,琉光珠为何会在你身上!”
“琉光珠?”我疑惑。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珠子。我辨认了许久才认出,他所说的琉光珠便是紫珠。只因紫珠不再发着紫光,我才一时认不出来。
“紫珠?它为何不发亮了?”
“莫要转移话题!此珠乃是桑离国三宝之一,是随朕出生的宝贝,十年前不见……难道,偷它的人便是你!”
“笑话!我颜慕堂堂一国公主,何以会去偷你的什么琉光珠!十年前,我失足落下荷池,昏迷时曾有人偷偷溜进淅雨宫,醒来后这琉光珠便已在床榻上……必是那人遗落的。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时候,皇上也正做为一国太子去瑜陵朝与先皇交好吧?”我转了话锋,“莫不是有人栽赃陷害,现在又来兴师问罪吧?”
“你什么意思!”他怒道。
“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唇枪舌剑之间,我又想起另一颗紫珠块。如果说那是琉光珠,那么与它质地相同的紫珠块也是他的了?那么……
难道那夜潜入我房中的男子便是他?
“我问你,上月初十,你在哪里……”
我话音刚落,便传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高公公的声音响入:“皇上,楠王爷已在大殿等候。”
一怔,楠王爷?
离殇的神色尽是戏谑:“爱妃,你的青梅竹马来了。随朕来吧……”
不容拒绝的命令。
那抹熟悉的身影便这样落在我的视线中。千言万语,却总汇不成一句话。我只是出神地望着立在大殿中央的四哥哥,心中的思绪飞转。
我从未想过,这辈子,竟还有机会看到我的四哥哥。眼里瞬间便噙满了泪,心都荡漾了。
离殇站在我身旁,显然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故作姿态地擦着我的泪:“爱妃这是怎么了?楠王爷若见了,还以为是朕欺负你呢。这消息要是带回去让太宗皇上知道了,朕可是难辞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