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接天,海下的世界也明媚动人,海下的生物千奇百怪,我们在水中尽量的屏住呼吸,可是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我们可以很顺畅的呼吸空气,而且不用通风口。
当我们停下之后,眼前的一切真的让我们无比惊艳,实在是让人感觉一种发自内心的折服,我爹口中的并非虚度,竟然如此没有虚度,在这海中,伫立的建筑,仿若皇城一般,并且在水下时候还会随水的流动而光彩照人,这地方占地我们居然一眼望不到头,方圆不知几里,更加称奇的是,这里的每一块材料都显得那么精致,比之皇城,绝对过之,妖王建造数千年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看到我们对这里目瞪口呆,我爹似乎很满意,他说:“辰儿,仙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困住本座的地方,竟然本座少寻找了不知多久。”
我说:“你在寻找什么?”
我爹说:“寻找一处桃源,就像槐江镇。”
我说:“你知道槐江镇?”
我爹说:“槐江镇……那是我曾经为你娘创造的平静地方,槐江山我设下结界,我一直以为槐江镇就是桃源,我创造的桃源,可是它毕竟在沧溟,我根本没有能力保证任何事情。”
我听后一脸悲伤。
我爹说:“你怎么了?”
我说:“槐江镇……还有娘………他们都………………。”
我爹沉默不语,大龙和小丫也回忆起了曾经的场景,沉浸在这样的悲伤之中,说起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究竟为何存在,现在看来,我们所经历的事情无论哪一件都比手刃仇人要有意义的多,然而作为仇人,他必须被我们手刃,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找到仇人究竟是谁。
我想我爹的沉默或许代表着悲伤,这只是我看到的,在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事实并非如此,而且错的离谱。
在这皇城一般的海域,我们三人被安排了三个房间,这里空无一人,说话还会有回声,在水下似乎还摇摇晃晃,让我特别想要抱着一个可以一直陪伴我的人,这种孤独的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
一下子目睹这么多事情,仿佛这些天的事情都发生在了一起,让我分外的疲惫,在碰到这里柔软的大床之后我倒头就睡,这一睡,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我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过,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黑夜的海域中也美丽无比,不知道这里距离海面究竟有多远,我们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我爹没有再找过我,不知道在干什么,大多时间我看到他时,他都在面对着墙发呆,我想,没准他是习惯了这样,我对于他没有太多想要亲近的感觉,我想他对我也一样没有太多想要亲近的感觉。
可能更多的,他在思考,离魅和大鹰四处寻找沧溟大陆上的妖族,不知做什么,应该是抓回来填充后宫的,就像皇帝一样。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这绝对不正常,在我们进来海域,我们就已经准备好了仙界来犯,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仙界自然不会就此罢手,如果会的话,仙界不会追杀我们。
我找到我爹,我问:“爹,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我爹说:“你想要做什么?”
我说:“仙界已经知道你解开了封印,为什么还没有仙人来海域。”
我爹说:“本座也想知道。”
我说:“啊?”
我爹说:“仙界对本座的坐骑尚且如此恐惧,你说,对于妖王,他们要决策多久才能有勇气来海域?”
我说:“我明白了。”
我爹说:“你不明白,如果是你,恐怕海域早已将你囚禁。”
我说:“爹是说我更有勇气?”
我爹说:“我是说你想的东西太多,你不该想象一个垂暮之年的人该想的事情,生命的每一个年华都特有一种美丽,它会逐渐升华,再到消散,等待下面的美好,在这样那样的事情中,如果所有的疑惑都明白,你错过的,将是你无趣的时候永远无法寻找回来的东西。”
我说:“我不明白。”
我爹说:“不明白总是好的。”
我说:“我在小华山有一个师父,他也喜欢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话。”
我爹说:“你能知道你不明白就够了,你的师父想要的结果就是你不明白。”
我说:“海域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爹说:“当仙界商讨好如何侵犯海域的时候,海域的作用就可以发挥了。”
我说:“难道只是抵挡仙界入侵?”
我爹说:“海域的存在,不只是抵挡仙界。”
我感觉再多说也没有什么用途,我想要知道的东西爹给我的回答都是我不能听明白的,爹说,简单的问题往往需要最复杂的解答。我疑惑,难道是我的问题太简单了?爹说不对,是我的问题太复杂了,他给的都是简单的回答。
在见到爹之前我曾经想象过一万个想要知道的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即便爹会一一回答我的问题,也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当所有问题都放在一边之后,我突然只想要知道一些我以前一直感觉不用知道的事情。
我问爹:“爹,娘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不想知道她说的对不对,我想要知道,娘在你心里,是否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爹说:“不是。”
回答的十分干净利索,真是让我惊讶,让我大失所望。
我说:“我娘真是瞎了眼。”
我爹说:“所有人都这样说,可是你问问题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那个萧雅,你是否是她心里最好的人?”
我说:“这不一样。”
我爹说:“怎么不一样?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你娘终究只是个女人,一句天荒地老就足够了,起码在你娘与我相遇那天起,我没有想过离开她。”
我说:“流氓……”
我爹说:“耍一辈子流氓,总好过一阵子真情。”
我说:“我娘她,什么时候遇见你的,你说你在这里待了几千年了。”
我爹说:“你娘怎么等得起几千年,我们相遇在幻境,你知道那个地方,时间与空间并不重合,你娘误闯进去,遇见了我。”
我回忆在黑风谷里面中的幻境,想到了那里面的神奇,哪怕到现在我还在感叹,那个幻境太过真实了。
我说:“真是奇特的相遇,如果你不是妖,这可能又是一段佳话,或许流芳百世。”
我爹说:“这样的事情,你娘喜欢说一说,我感觉你娘太啰嗦了,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时常和我黏在一起,总是希望我说一些这样那样的情话,幻境中我们生活了三年,第二个年头你娘生下了你,你生下来的那天幻境中的花都一起开放,你娘因此知道了我是妖。”
我说:“她离开了?”
我爹说:“离开了,还带走了你,你娘说她嫌弃我,其实想想就已经知道,你娘害怕,害怕她年老色衰的那天,我说带她来海域生活,海域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打扰到我们,可是你娘选择了沧溟,槐江山的封印之法是我教给她的,我想让她活在一个桃源,可是沧溟终究是沧溟,和海域不同,起码,现在不同。”
我说:“那你想过追查槐江镇被屠的元凶吗?”
我爹说:“元凶,全天下都是元凶,沧溟的世界已经没有一方乐土,唯有人类无法触及的海域,才容得下与人类不同的生灵,你娘的仇我不会报,但是我也不会阻止你报仇。”
我说:“在这里待久了,你真是心都冷了。”
我爹说:“我若是一直在这里,恐怕无论如何不会心冷,只是在这无尽的时间长河,我遇见的不只是你娘一人,在我心中占有分量的,也不止你娘一个,作为人,他们一个个变得陌生,再离我而去,作为妖,在这茫茫大海,大陆与海域被相隔开来,什么情什么爱,到头来都一场空,时间流逝,什么事情不能看透?我若处处伤感,处处留恋,怎么去做妖王?”
我说:“妖果然和人类不一样。”
我爹说:“自然不一样,但是没人有资格评判谁是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