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莲瓣与莲瓣之间果然爬满了小黑蚁。
凌烟伸手稍微触碰了下莲瓣,道:“原来姐姐的莲花灯是用西瓜做的啊。这大冷天的,难为姐姐可以找得到西瓜,太甜了蚂蚁才爬过来吧。”
和夏嘲弄地望着申冉冉:“你不是让我欣赏蚂蚁灯吧?一具芝麻龙凤灯,一具西瓜蚂蚁灯,高下立见,有趣,有趣。”
申冉冉大感奇怪。她的灯,的确用了碎玉岛上温室里的西瓜,可这大冷天的,船上哪里冒出来的蚂蚁?
正疑惑间,阿七匆匆过来,跪在地上,道:“娘娘,阿七该死,竟拿错灯了。福爷说,马上就帮忙放灯。”
画舫底层传来阵阵惊叹。
只见一只蕉叶船上,小福与萧枭两人合作,不断放起孔明灯,七八盏灯飘飘摇摇,不断升高,飘飞,往碎玉岛、凌波岛那边去了。
和夏揽着凌烟,也来到另一个窗口观望。
申冉冉很明确,自己只作了一只西瓜灯,怎么会无中生有变出孔明灯呢?
和夏啧啧称赞,凌烟脸色越发苍白,也含笑赞申冉冉别具匠心。申冉冉马上说明手脚粗笨,孔明灯并非自己所为。
“阿七,你好大胆!竟敢欺瞒主子!”和夏厉声喝道,“来人,拖出去,打三十鞭!”
申冉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凌烟解围,却将阿七推向深渊,赶紧为她求情,说她的鞭伤刚刚才好。
阿七跪倒在地,默默无声。
“正月十五月亮圆,这么美的月夜,阿七挨打血肉横飞,岂不大煞风景?”申冉冉继续说服。
“你跳下水,我就饶了她。”和夏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怕和夏出言反悔,双手一用力,撑在船舷上,跳了下去。
阿七发出一道长长的惊叫。
和夏本以为她说说场面话而已,也没有想到这个傻丫头真的会跳下水中,松开凌烟伸手来捉,只抓到一角裙裾,哧溜一声撕裂了,手中为之一空,失去了分量。他怔怔持着手中的裙角,一时呆了。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落水声。
阿七扑到窗口,只见萧枭双手抱着王妃,立在贝壳船上。
原来,萧枭一边奉命放孔明灯,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画舫的动静,以确保王爷的安全。申冉冉身形一闪,还未跳下,他已经双脚一点,借助后退的反冲之力,望准画舫边的贝壳船扑去。
申冉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高举的双手中,他双手抱着她顺势下沉,消去了下坠之力。
申冉冉头晕乎乎的,眨了眨眼睛,也不大相信自己没有落水,直到萧枭放下她告罪,才完全清醒,又要往水里扎。和夏那家伙最会钻空子,若自己不跳下去,他绝对不会放过阿七的。
萧枭出手如电,拉住了她,劝慰道:“娘娘有何想不开的,还望想开一点,万万不可轻生。”
申冉冉哭笑不得。敢情他以为自己争风喝醋要死要活?我席楠--不,申冉冉是这等下三滥的人物吗?她急急道:“快放开我!”
萧枭依旧以为她要跳湖,如何敢放,仍紧紧拦住不放。一时之间,两人纠缠不休,却没有想到画舫上无数只眼睛看得不清不楚津津有味。
“萧枭,抱她上来!”头顶上响起炸雷。
申冉冉举头望去,不由浑身一震。
精致的蚌壳灯,当然赏赐给了心灵手巧的凌烟。
申冉冉本来有意让灯,临了见灯在她手中,心里又有几分不舍与别扭。但值得庆幸的是,和夏饶了阿七。
只是,和夏饶不了她,罚她半个月不得出院子。
阿七心里难过,申冉冉不住安慰她,说半个月飞快就过了。
半月之内,申冉冉异常无聊,无聊到全身都要生锈了。她无法想象,和夏二十年不出府门半步的滋味,无双王府虽大,如何及得上天地的广大?你说脚伤腿断也就算了,明明龙精虎猛的,偏偏被逼学林妹妹向隅独坐。
阿七见她心神不宁的,想法设法让她消遣。
申冉冉却玩不来,太小资了。
抚琴?怕人家说弹棉花,更怕连蟑螂都吓死了。
下棋?白白死许多脑细胞,还弄不清哪步跟哪步。
写字?与毛笔不太亲近,再说,那鸡扒狗抓的字,还是免于献丑了。
画画?又不是开颜色铺子,懒得铺开几十盒颜料,何况画人无骨,画花无力,全都害了软骨病。
她捧着下巴坐在窗前,望啊望,希望太阳早点下山,新的一天赶紧出现。
阿七终于百分百确定,这个名声在外的王妃娘娘实实在在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之前任何一个王妃都不同。难道王爷是因为这样才疏远她?
她决心要帮助王妃进行特训,延请名师,让善良温柔的王妃锦上添花,成为一个大才女。禀明王爷,王爷不置可否,让她找李海澜。李海澜果然安排了府内最好的琴棋书画妙手,前来教导。
无奈申冉冉对这些实在不感兴趣,要学早在申府学了,何必拖到现在?她千真万确不是才女,穿越前不是,穿越后不是,将来也不是。
结果不了了之。
“这样王爷不会亲近你的啊。”阿七苦恼地说。
不亲近也无妨,进府目的是出墙,而不是赢得他的好感,可是阿七这份关怀,值得铭记。
申冉冉望着她皱巴巴的小脸,心头暖烘烘的,亲亲密密抱住她,说:“谢谢你,阿七。”
阿七面红耳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非常不好意思。这是第一个抱她的王妃,臂弯的力量和身体的温暖让她害羞,却也让她非常留恋。
申冉冉望着她,格格而笑:“阿七,我发现,你真是太可爱太可爱了。”
阿七望着她澄净如水晶的笑容,心头无端一软,只觉得王妃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不仅仅是女主人,还像亲人,姐姐,或者妹妹。
申冉冉被禁,和夏几日不曾到过申冉冉处,府内谣言又满天飞,都说凌烟工于内媚,蛊惑王爷。
凌烟在和夏面前默默无语,泪流潸潸。和夏柔声安慰她,她只泪光闪烁地问:“王爷,连你也觉得我是狐媚子么?府中人人都说我一个人霸占了王爷,连亲姐姐都不分半点雨露。”
和夏摇摇头,轻轻为她揩去泪水,道:“我心里自然清楚,你最柔顺不过。我就去看她。”
凌烟破涕为笑,道:“这自然最好,毕竟她是王妃娘娘,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妃,陪嫁的小妾。就算王爷再宠爱我,也该顾及姐姐的感受。”
姐姐的感受?申大小姐恨不得击鼓鸣锣宣布她要出墙呢。和夏摇摇头。就算自己百年不去,她也丝毫不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