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成交!”申冉冉得意洋洋。第一桩生意,呵呵,良好的开端。往后,就算离府出走,也再不用担心养不活自己了,知识就是力量,技术就是金钱。
小福大胆道再买几个。他还真想看看王妃娘娘的真本事。
“不行,物以稀为贵,真要给你几个,也就不稀罕了。就算要卖,也不是卖给你。”申冉冉可深谙个中道理,她转头朝房中叫道:“珠娘,来拜见小福,你的第一个顾客!”
珠娘笑盈盈地出来,给小福福了一福。
小福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精巧的桃核,不是王妃娘娘雕的,而是那高大粗笨的珠娘所制?真是人不可貌相。
申冉冉也是偶然发现珠娘会雕刻的。帮她换药时,见她胸前挂着一只红绳缚住的小桃核瓶,瓶上顺着纹路雕了各色花草,十分精巧,问了珠娘,珠娘打手势说是自己在乡下时刻的,还表示以后有机会也为她雕一个。
那时候,她只觉得桃核好看,意头又好,桃木驱邪,瓶子保平安,并没有想到能够以此挣钱养活自己与珠娘。在现代,爸爸闲暇也会握住刻刀,在吃完洗净的桃核上刻刻画画,雕些简单的花篮、小动物,不过怡情而已,从未想到可以卖钱。
一听小福说那桃核雕值二两银子,她心中早乐开了花。二两银子,落在王府中连个水花都没有,普通人家可以生活两三个月。一直以来,苦恼无法养活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她决定到时候带珠娘离开王府,珠娘雕刻,自己售卖,两人的生活绝对不成问题。
离开王府。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久久不沉。
离开这里,再不用管和秋与和夏之间的暗潮汹涌,不用管府中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用见和夏可恶的魔鬼脸,呼吸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看起来很美。
只是,为什么心乱如麻,恋恋不舍?似乎心头已经伸出无数根须,密密麻麻扎在这府中,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她暗恨自己的软弱。和夏已经狠心到可以将她差点摔死,自己为何还藕断丝连死心不息?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阿七突然流产的惨剧彻底惊醒了她,使她与和夏之间出现了更大的鸿沟,头也不回出了王府。
最近,小福与阿七来往多了,两人常常在申冉冉小院中相见,虽然不过随口说几句话,阿七心中十分高兴,那面上不免洋溢着喜悦,格外鲜亮。
李总管虽然口中不说,心里打了几个结。阿七对小福那点心思,他早已经看出,想着两人绝无可能,也就让他们偶尔眉来眼去一番。
让他揪心的是儿子。
好几个大夫诊脉,都说阿七怀的是女儿,他又先后请了几个算命先生,也都这样说,只除了那个瞎眼的算命先生。
瞎子当时所说的话,让他喜不自胜,也惊出一身汗,立刻送了出去,在路上再三打听。瞎子说什么阿七母凭子贵,将来享有夫人福分。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不过是信口开河,混口饭吃而已。到底放心不下,让人暗中盯梢,那瞎子一连十日,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他才撤了人。
他老了,和秋大权在握,不知何时突然发动,若是突然对付王爷,自己自然奋不顾身与王爷一起,可能根本没有第三个孩子。正因为头上悬着一柄不知何时掉下的钢刀,他特别希望,阿七这一胎是儿子,则他们老李家有后,他也无后顾之忧。
李总管心里的焦灼渐渐露面,不断求神拜佛,算命卜卦,只求上天赐给一个儿子,夜夜临睡前都跪在床前祈祷一番。他的焦灼感染了阿七,阿七也渐渐变得有点神经质。
申冉冉想安慰她,生男生女都一样,想想又作罢。在古代,生男生女怎么会一样?又不是天宝年间,怎会不重生男重生女?所有的安慰,不过是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何解得了阿七的烦恼?
她直接去找李总管,警告他一番,只说母体不安,婴儿也肯定感受到,劝他在阿七面前收敛收敛。李总管连声说是,过后并无多大改观,阿七依旧是一脸苦瓜相。
珠娘见阿七如此不安,为她刻了一串桃核罗汉手链,阿七戴了,面色稍霁。小福也特地去京城中有名灵验的白鹿庵,为她求了一张护身符,阿七从此也戴在身上。
李总管已经认定阿七腹中就是女儿,十分沮丧,有时也喝点小酒解忧。一晚,他喝得大醉,阿七从申冉冉处回来迟了,他冷嘲热讽一番。阿七不语,默默收拾着床铺。
李总管又气又急,说出一个大秘密,又讽刺阿七所望不过水中捞月。阿七伤心之余,与他争辩,被他用力一推,后腰撞在桌角,当场血流一地,昏死过去,天明后生下一枚死胎,胎儿分明是个带柄的男婴。
李总管肠子都悔青了,跪在阿七面前,老泪纵垂,口口声声骂自己不是人。阿七默然无声。
申冉冉与和夏闻讯赶来,撞到一块。
这是上次大吵大闹后的两人第一次见面,依旧吵闹不休。
申冉冉维护阿七,一定要处置李总管,给阿七与死去的孩子一个公道。和夏却说她多管闲事,人家夫妻的家事自己解决,与她何干。
话一出口,和夏就后悔了。他本意并非如此,来的路上还曾想过,跟冉冉好好谈一下,可一对上申冉冉不甘心不服气的眸子,忍不住就去激怒她,仿佛怒气相向更让他们靠近。
“好,和夏,你厉害!你的李海澜是人,阿七与死去的孩子就不是人!”
“阿七是李总管的人,他要怎样便怎样,我们旁人能怎样!”
这段绕口令般的话语,将申冉冉彻底激怒了。
原来,不管他们之间有过多少丰富的记忆,到底抵不过千年的阻隔。他的思想,根本就是豪门贵族木乃伊的不可沟通。对阿七的深重同情,对和夏的彻底失望,使她忘了自己曾经发誓不可硬碰硬。
“和夏,他日换了我是阿七,你也会这样对待我吧!”申冉冉也不明白,为何听到和夏那样说,她会无法容忍。和夏,如一棵秋天的落叶树,突然褪去浑身光环露出无数缺点。纵然别人这样,和夏也不应该是啊。
她心中充满挫败的无力感,非常明确,是时候告别无双王府了。
“冉冉,你不可无理取闹,现在我们明明在讨论阿七的事情。”和夏也愠怒了。就算阿七不明事理,她是堂堂无双王妃,宰相家的申大小姐,为何胡搞蛮缠处处针对自己一点也不能体谅?是怨恨自己迷恋薛琼朵不爱她了吗?女人真是善变。他恨恨地想。
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同样也改变许多。
申冉冉郑重其事向和夏提出,她要带阿七、珠娘离开王府。
和夏从未想过她会脱离王府,即使在她送回那只姑姑赠送的琉璃镯子时,也不过认为她吃醋负气而已。自己一向太宠她了,千依百顺,稍有冷待,动不动就搬离安乐无双院。这回更是变本加厉,竟要离开无双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