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帝君挑开雪儿的红喜帕,雪儿自会安睡。”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就为了这个傻等一夜?”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紧接着头上一凉,喜帕已经被他抓在了手上。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的双眼,很不适应。
“臣妾闻大夏是重礼之邦。”我下意识地抬头,迎上一个年轻男子俊美的容颜。
香妃雪,他就是你未来的夫,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快睡吧,朕该去上早朝了。”一只大手覆上了我的头,他的手,宽大而温暖。
这也是我,第一次触碰到,男人。
不过这抹温暖也不过是稍纵即逝,随之而来的是额上一凉难以言语的失落之感。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
这偌大的房中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外邦之妃雪公主,为两邦交好不远万里而来,其品行温恭懋著,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深得朕心,朕欲封其为贵妃,正一品,赐号为“香”。赏深海珠翠数斗,玉如意一对,良婢十二人,入住落雪宫。”
我不过才刚躺下,封妃的圣旨诏书便来了,贵妃之位,仅在帝后之下吧?
可我不明白,他不过只是见了我一面而已,甚至是不大喜欢我的样子,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和亲公主,便封为贵妃么?
当时我并不知晓。
不是不爱,是已有所爱。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不过仅仅是一次相见,我便再也忘怀不了,这个我想唤他一声夫君的男子。若是开始就知道结果,爱是否还能如当初一般,心甘情愿。但我想我依旧愿意为你等待,因为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香妃娘娘,这是帝君吩咐小厨房特地准备的大华美食,说是要奴婢看着娘娘用了早膳之后才能让娘娘安寝。”一个看起来机灵的小丫鬟一边布菜一边说道,想必就是赐下的良婢十二人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心此刻很温暖,除了母亲之外,他是第一个要我用膳之后再安寝的人。
“回娘娘,奴婢名抱琴,这是司棋、知书、入画。”抱琴指着于她一同布菜的几个丫鬟说道。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福。”她们停下动作,对我道万福,我一时间受宠若惊,这就是贵妃的待遇了么?
“那边在收缀妆嫁奁的是执笔、研墨、染纸、观砚,至于容冰、莹清、雅玉、沁洁四人应该在外面打扫院落。”抱琴恭敬地回答道。
大夏,连丫鬟的名字,都如此文雅。
所幸,我跟着母亲也学了几年字,念了几年诗书。
他应该喜欢的是沾染着墨卷香气的女子吧?
“娘娘,快用早膳吧?别辜负了帝君的一片心意。”抱琴打断了我的连篇浮想,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快。
被人疼惜着的感觉,真好。
虽然我也不知晓,这算不算是疼惜。
用过早膳便是昏昏沉沉地一天过去,我真的是累了,这一路上的颠簸岂是我这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闺院的柔弱身子骨能承受得住的?
这一睡便到了黄昏,抱琴唤我起身用膳。
然后便又是一夜漫长的等待,他没有来。
此后的许多个日夜,他都没有来。
而我,也不像刚住进这落雪院一般地懵懂。
他不来,是因为他的心,已经给了另外一个女子,我没有见过她,想象不出她的美,但大家提起大夏第一美人那惊艳的神情却显然已经告诉了我。
帝后,那个几乎是让我仰望的女子:高贵的出生,绝美的容颜,帝君独一无二的宠爱。
她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
他们还有一对,可爱的子女。
我愕然,我羡慕,我叹息。
愕然的是作为一国之君,可以坐拥无数美眷,他竟然可以丝毫不为所动。
羡慕的是她可以拥有他全部的爱,她一定是这大夏最幸福的女子,没有之一。
而叹息,则是为我自己,在这座落雪宫中我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我依然逃不过孤独终老的命运。
我叹息却不会悲观,因为母亲说任何时候都要微笑,人要学会,让自己开心。
好在我还有他赐予的十二良婢,她们都对我很好,或者说是她们把我保护得很好。
“娘娘,真是太可恶了,那些个儿爱嚼舌根儿的,我诅咒有一天他们的舌头都烂掉。”
不用看就知道,说这话的一定是入画,这些日子和她们相处,她们的性子我也渐渐了然于心。
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抱琴、入画还有观砚三个丫头。
差不多的年岁,抱琴成熟稳重,入画活泼可爱,观研温婉内敛。
“他们又说些什么了?”我笑着问她,这小丫头起初胆儿也没这么大,大抵觉得我是个好相处的主子这才渐渐放肆了起来。
“娘娘还是别听了吧,都是些不好的话。”说这话的是抱琴,她心思细腻,考虑得多些。
“无妨,闲着也是无事。让我猜猜,是不是又说我是狐媚子,与帝后争宠了?”这种是刚开始让我有些难过,但渐渐也就习惯了。
以前的日子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下人们的冷嘲热讽,我早已习惯。
更何况现在还有抱琴她们护着我,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我就知道娘娘最是大度了,不过我可是好好地训斥了他们一顿,帝君要我们好好护着娘娘呢。”入画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其实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怜悯还是为了邦交?
“娘娘,别那那些有的没的扰了兴致,方才不是说要作画儿么?这是新制的墨,娘娘不妨试试看。”观研乖巧地退到一旁,书案上已经铺好了白纸卷,还有一方显然已经调好的墨。
我执笔沾了沾,又调了些清水,这才下笔。
不过是心血来潮,思念起母亲生前最爱的樱花树了,我想在还记得它模样的时候把它画下来,毕竟这大夏比起我们大华要温暖些,并没有樱花这树种。
“画的是什么?”
大概是画得太过专注了,我竟没有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地站在了我身后,抱琴她们也已经不在,显然他来这是有一会儿子功夫了。
“帝君。”我匆忙放下笔福了福身,并没有忘记礼仪。
“臣妾惶恐,不该让帝君久等。”他竟然一直等到我画完,这白纸上赫然已经出现了一株开得繁盛的樱花,虽然没有色彩的晕染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
“无妨,是朕看你画得专注,不让人打断的。”
“帝君怎么会来此?”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
“这段日子忙于新政,想来也有些日子没来了,来看看你过得习不习惯。”
“臣妾一切安好。”我又再次福了福身。
“你还没告诉朕,这画得是什么?”他稍稍倾了倾身子,似乎是对这樱花树有着极大的兴趣。
可就是这么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我的心如同小鹿乱撞,紧张得不行。
因为,他距离我也更近了,我不太敢看他,但他的呼吸声我已经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樱花树,东瀛人那得的树种,大华现在栽种得很多。”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过是对这画儿有兴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