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啸天!”天下大喝一声“你拜且不拜!”
“你!”袁啸天气极,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屈膝行礼。
殇帝目光一寒,却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跟天下说话的时候不觉得又加了几分尊重:“天下姑娘,太祖令还是收好罢。”
天下这才冷哼一声,将太祖令收了起来,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们也都起身吧,有事启奏,无本退朝。”殇帝现在是满腹疑问,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朝私下里询问天下。
“帝君,那我儿之死……”曾佑礼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此事交由……”殇帝看向自己两个最杰出的儿子:夏和曦为嫡长子,谦恭良德,心系万民,但其性格过于刚烈,易冲动。九子夏和晣心有沟壑,沉稳果敢,就是其手段过于残暴。
“唉,老九,你去彻查此事。”殇帝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将此事交与夏和晣处理。
“帝君,臣认为不妥。命案当日,九殿下也在现场,臣认为,此时还是交与与此事无关之人负责较好。”让贤终于出声。
“父君,儿臣……”夏和曦见此,急忙表态。
“天狼!”殇帝不等夏和曦说话就打断了他。
“臣在。”出列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一头红发极为惹眼,棱角分明的五官是写满了粗狂,可惜左眼下一道半指来长的疤痕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以长安的标准来说,天狼算不上美男,但在大夏却绝对是个充满野性魅力的帅气男子。
“这件事你负责。”殇帝看了眼天下,然后才对眼前的男子吩咐道。
天狼是琅琊的统领,而琅琊则是从属大夏历代君主的私人侦查机构,这件事情交给天狼,可以说是真正不偏不倚,众人也没理由再提出异议。
相比于曾夏流之死,显然太祖令现世之事让殇帝更为挂心。
只见他摆摆手,内侍总管便心领神会:“退朝……”
一干大臣能站在这里,都不是愚蠢绝顶之人,殇帝都发话到这份上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自讨没趣。
纷纷揖首,鱼贯而出。
天下却是没有走,她知道,殇帝定会留她。
这东西,她本不想用的啊……
群臣散去之后,殇帝显然没有在这大殿之上长谈的意思,神情严肃地将天下带到了御书房。
“你们都退下。”殇帝屏退四周的内侍女婢,这书房之内,仅留天下一人,殇帝才转了转桌边的龙纹青花瓶,一条夜明珠为灯的密道顿时出现在天下面前。
“随我来。”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殇帝不自觉地变了称呼,这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把天下放到了和他齐平的高度。
天下露出了然的神色,紧随殇帝其后。密道这东西,几乎每个禁城皇宫都有。
密道直通一间密室,里面挂有琉璃盏,嵌有夜明珠,正是恰到好处的亮度。殇帝走到一颗最大的夜明珠面前,伸手一拧,一个暗格就出现了,里面放置的正是另外一块太祖令。
“这么就带我进来,不怕我作梁上君子?”天下看着殇帝的一番举动,打趣儿道。一般君主,这些密道啊、暗格的是连最亲密之人也不会告诉的吧?
密室中间有一方小桌,两张木椅,天下反客为主,悠悠然地坐下,伸手一捞,可惜没酒。
殇帝此时显示出了良好的君王修养,和刚才的急迫之态判若两人:“呵,这密室就是专为保存太祖令而建,若你有兴趣有事无事地来与我这将死之人小酌几杯,我是并不介意的。”
或许是暂时摆脱了帝君这个大地般沉重的称号,殇帝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看着天下的动作,不禁莞尔。他转过身,打开小桌左手边不远处的橱柜,不一会,就抱了两个酒坛子出来。
“四十年的西风,爱喝不喝!”殇帝将酒坛轻轻放在桌上,学着天下一般坐下。”虽然年份上是差点儿,不过这可是我当年亲自封坛的。”
“这么说你可从小就是个酒坛子!”天下揭开封塞,闻香识酒。
“是皇祖父当年寿辰时封的坛,本想日后……唉。”殇帝语气一轻,像是缅怀一般地揭开另一坛酒。
“那你现在开坛岂不是?”天下正欲将酒坛往嘴边送的动作戛然而止。
“无妨,还是说说太祖令之事吧。”殇帝豪饮一口,看向天下。
西风这酒就是要大口喝才有味道,要是就是那呛入喉的烈,这是当年皇祖父最爱的酒了……
天下也单手握住坛口,大口地灌下,拿出帕子抹了抹唇,这才缓缓开口道:“想必我的身世你已经一清二楚了。”当然,不包括长安之事。
殇帝微微颔首,示意天下接下去说。
“我不是让贤的血亲,七年前,火场逃生之后,我便开始周游四方。记得是我大约九岁的时候,我和……”说到这,天下不自觉地想起了墨离,那几年的日子,确实美好得让人怀念。
“大夏极东之地,八角府神女峰。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老头儿,自称为凌天。”
“对,皇祖父的名讳就是凌天!”殇帝又一次激动起来。”你是怎么遇见他的……”殇帝越说越小声,最后尴尬一笑。
原因无他,天下正不悦地看着他,无声地控告着:打断人说话是相当不礼貌的!
“你说他是你皇祖父,我还真信。他是被我的酒香吸引来的。”天下的表情显得很无奈。”那老头儿……”天下迎着殇帝的眼刀子,就是不改口:“那老头儿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直嚷着好酒要分杯。那糟蹋的嘴馋样儿,一点也没有当过帝君的样子。”
“之后,你知道的,我又岂会轻易跟人分杯,自然是打起来了。”
“不过,那老家伙糟蹋归糟蹋,我打不过他,而他也没有下死手之意。”
“几次他可以取我性命的招数都被他尽数化去,几招下来,我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指尊之意。”天下自嘲一笑,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技不如人。
“老家伙确实是个高人,不过几招,我就突破了。”
“作为答谢,我请他喝酒就没什么奇怪了。”
“就像你我一般,以酒会友。奇怪的是老家伙明明如同山野莽夫一般蹲坐在石椅上,头发也像杂草一般凌乱却语出惊人。”天下想起凌天老头儿的糟蹋形象,又是一阵无奈,这老家伙太没有君王的自觉了,即使是曾经的君王。
“老家伙论起天下事头头是道,字字珠玑,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对于我的疑问,老家伙是笑而不语。”
“不过他别在腰际的五爪祥龙玉却是出卖了他,五爪祥龙,自古是帝王象征。”
“他不愿意说,我也没多问。和我无关之事,我也没兴趣管,有缘相逢一场,不如酔饮三百杯。”
“老头儿的酒量确实好,我那一马车的酒几乎给他喝去了一半,这才心满意足而去……”
“那太祖令呢?”殇帝几次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心里却是问上了千百遍。
天下看着殇帝那憋到内伤的模样,心情大好:“太祖令是老家伙走的时候扔过来的,说或许我将来会用到。后来我博览群书之时,便猜想到了这玩意儿是太祖令。”天下把玩着手中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