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按照南宫羽的吩咐,给冉幽蝉送了一封信来。
冉幽蝉让青莲好生招待晚香,阅了信,便到里间去回信。
海棠一边伺候磨墨一边询问,“小姐,郡主在信上说了什么?”
冉幽蝉提笔一气呵成地回了信,这才抬起头看她,“郡主在信上说,罗刹国公主到王府去了。还要送焦尾琴给世子,晚香来的时候公主还没走,不知道世子会不会要。”
海棠“呀”的一声惊跳起来,“公主到王府去了?是不是太急了?哪有人会不要脸地往大臣家里去了?更何况她是外乡人,小姐,世子肯定不会要的。”
冉幽蝉挑眉,细致的眉眼带着疑惑,“你怎知道?”
海棠道,“奴婢虽然没伺候过世子,但是平日在王府里,世子的品行奴婢是知道的。世子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是有些沉默寡言。不像二少爷风趣幽默,也不像郡主活泼可爱。即便如此,他为人耿直,跟王爷一样,都深得皇上重用。”
她顿了顿,看冉幽蝉仔细倾听,而后说道,“世子很少把女子放在眼里。到目前为止,尚未娶妻不说,更是没有任何的同房妾室,这不,王妃肯定急坏了。如今世子和小姐就要成亲,这罗刹公主跟世子无缘无份,世子若是要娶公主的话,早就派人去提亲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冉幽蝉笑了笑,“好了,你已经跟我说了好多遍这样的话了,我知道了。来,把这封信让晚香带回去吧。就跟郡主说我没事,不用担心。过两日八妹妹要宴请京中的小姐们,若是郡主得空,就过来聚聚。”
晚香说八小姐早已给郡主下了帖子了,郡主会过来的。
日子到了十一月下旬,天气更加寒冷了,雪花满天飞,越是接近年关冉幽蝉的就越是觉得紧张。距离上一次成亲嫁个徐绍棠,似乎恍如隔世一般长久。虽说她知道南宫炎肯定不会像徐绍棠,可心里还是不安。或许这就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吧。
冉幽兰在冉府设宴邀请京城中的贵女们来赏梅,梅园和春风阁里的梅花开得越发好看了。而且她本来也想趁着此机会炫耀一番,好歹她也可以嫁个富贵公子。
和冉幽兰私交甚笃的颜如意也应邀前来,刚入府就直接去了幽兰院。
冉幽蝉正坐在炕上打络子。
青竹昨儿跟三太太去了卧佛寺上香,给冉幽蝉拿了个平安符挂在她床边,回头瞧见她还是随身披了一件披风,头发挽了个简单的髻,就说道,“我的好小姐,客人们都来了,你还有心思打络子。你若是不出去,等下不知道八小姐又说你什么了。”
冉幽蝉头也不抬地道,“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是她请客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出去?省得她见了也心烦。”
“可是好歹你也是正经的小姐,不去的话,别人还以为小姐摆架子呢。小姐虽说和世子定了亲,可这样才更加要谨言慎行。免得别人说闲话。奴婢就不只一次从八小姐那儿偷听来了。连她都这般说,其他人还了得?何况都是八小姐的客人。”
“她们要说便让她们去,我行得正坐得直,她们无非是嫉妒罢了。好了,别啰嗦了。你去瞧瞧郡主来了没?我编了这个就让海棠帮我梳头,行了吧?”
青竹只要撇着嘴走了出去。
待冉幽蝉重新着装梳头之后,青竹就领了南宫羽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位穿着打扮似异域人的年轻女子。
冉幽蝉的脸上笑开了花儿,“妹妹来了,快请坐。”高声喊了海棠上茶。
南宫羽笑盈盈地道,“我的好姐姐,许久不见你,仿佛又瘦了些。莫不是上次的风寒未愈?姐姐身子弱了些,好歹要注意将养,府里有什么事就让别人操劳了去。”
冉幽蝉道,“正是呢。八妹妹宴客,我本想不去,奈何人言可畏,正想去梅园瞧瞧,恰巧妹妹便来了。”
“还好我过来了。不然只怕在途中遇不上,倒让姐姐白走一趟了。对了,这位是从西域来的,人人称之为凤凰女。凤凰,这位就是我所说的蝉儿姐姐。”
凤凰女右手放在左肩膀上,半鞠躬行礼,“凤凰见过五小姐。”
冉幽蝉细细打量了这凤凰女,穿着打扮都是按照西域人的习俗。个字高挑,浓眉大眼,肤色似那稻谷的眼色,腰间挂了几个小瓶罐。若不是南宫羽举荐,只怕她还要以为此女子是学巫术的。
南宫炎见她神色疑惑,忙解释道,“姐姐,凤凰女来自一个会巫术的部落。她的哥哥曾经被我大哥所救,这次她们两兄妹前来,正是为了见我大哥。”
“原来如此。妹妹在信上未曾提到,我以前也没见过。”冉幽蝉让她们落座。
“哦,凤凰女也是昨儿才到京城,今儿正好我要来看你,就把她带来了。”
“八妹妹那边你可去过了?”冉幽蝉伸出请的手势,请她们二位喝茶。
“去了,热闹得紧。四小姐,颜如意都在,八小姐也没顾及得上我,于是我便过来了。”
“当然热闹了。她一向喜欢凑热闹,何况是这等的好事。若不是前些日子被老太太压制,恐怕这个宴会早就给办了。”
老太太也是顾忌四姐姐的声誉,好歹她遭人非议,那时不好大肆宣扬。何况三嫂嫂摆满月酒,更不好办。
“对了姐姐,我忘了跟你说。罗刹公主的焦尾琴还是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哥哥原本就有了一把,何况他不想跟公主扯上关系。公主私自到王府已经惹人闲话了,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这两天倒也安分了些。”
“公主的脸色肯定绿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对世子一片深情罢了。”冉幽蝉看了看凤凰女,“对了,还是说说凤凰姐姐吧。”
凤凰女嫣然一笑,那笑容干净明媚,在南宫羽的示意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冉幽蝉跟前。
“这是何物?”冉幽蝉料想着肯定不是首饰珠钗之类的。
南宫羽说道,“你打开让姐姐瞧瞧。”
凤凰女领命,打开了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蛹动的虫子。
冉幽蝉惊骇,那金黄色的蛹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去,不过因为地方有限制只好死心地活在这个小天地里。
她顿时浑身战栗,这个东西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上一世,容诗诗就是拿了这种虫子给她看,到最后,她中的就是这种虫子制成的毒。
还记得那时候她蜷曲在地上,浑身疼痛,有如有千万条虫在全身咬齿,痛楚难当。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寒毛竖起,生平第一次感觉活着是如此的痛苦。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比较痛快。
徐绍棠也太狠毒,别人是一杯鸩酒或者三尺白绫,他倒好,用蛊毒活活将她折磨死。到死也没来看上一眼。却是容诗诗嚣张张狂的笑,那笑容,就像一个无底洞将她吸了进去。
那种痛苦难当的感觉她到现在都不会忘记。深深的绝望席卷她,让她在恐惧痛苦中死去。
南宫羽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姐姐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青竹海棠立即上前,看见冉幽蝉怔怔地望着前方,神色空洞,脸色苍白如雪,浑身颤抖。可额头却还冒出了细汗。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奴婢啊。”青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南宫羽忙吩咐她们,“快把姐姐抬到床榻上去,海棠,快去请大夫。”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