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炎紧抿着唇,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眼神凌厉地扫向萨尔敏,后者在接到他可怕的眼神之后往萨尔蒙靠近了半步。
皇上略微皱眉,对萨尔蒙带着些许质问的话略有不满。炎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不然二十好几也都没娶妻。要他主动救萨尔敏而有肌肤之亲还不如杀了他比较痛快,这也是他比较头疼的地方。他的身份地位岂是萨尔蒙能相提并论的?萨尔蒙说得隐晦,言语中就算透露出不满,但也不敢太放肆。
南宫炎淡漠地道,“与阁下相比,确实略胜一筹。”
他毫不谦逊又显高傲的语气令在场的官员们一惊,虽然平日里世子爷性子孤僻,对他们这些大臣不太搭理,现在却对罗飒国的二皇子说出这等话来,只怕会坏了两国交好。
萨尔蒙却笑了,“与世子比起来,在下实在是自愧不如。世子六年前在西岳一战,行军布阵无人能及,您一人胜过千军万马,我罗飒国输得心服口服,在下十分欣赏世子谋略过人。过了六年,对比当年,世子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萨尔蒙佩服。”
当年南宫炎挂帅,领了两万精兵在西岳横扫千军,让罗飒国不得不俯首称臣,他为苍月国立下汗马功劳。其后,南宫炎冷面罗刹的称号令西周和东大燕闻风丧胆,不敢进犯。
后来南宫炎回京,西周依旧对苍月国虎视眈眈,直到去年初秋西周的新皇继位,这位皇帝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野心勃勃地想要吞并苍月国,素有银狐之称的威远将军,也就是如今的威远侯雷见风披肩挂帅,把西周军打得落花流水,大有当年南宫炎大破罗飒军之势,这两位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战将声势镇压天下,就算是有无事来犯也要掂量个轻重。
就算南宫炎再高傲再淡漠也没人敢吱声,他贵为皇室宗亲,当今皇上的亲堂弟,连太后也对他疼爱有加,御史台的督查御史是威远侯的父亲,威远侯和宁国侯与南宫炎亲如兄弟,万一得罪了世子,不说他不会放过自己,恐怕御史台也会想尽办法弹劾,所以说,这三位爷他们是绝对惹不起的。
大臣们知道这个道理,萨尔蒙当然也知道,他这几年听到有关南宫炎的一些传闻,知道他文韬武略,眼光独到。如此有权势地位,要是妹妹能与他成亲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与苍月国有了姻亲,西周就算想犯罗飒国也得顾虑三分,罗飒国有个意外也能照应一二。这是父王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知道妹妹的心上人就是南宫炎后更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更何况他听说南宫炎尚未娶妻,妹妹嫁与他就是将来的恭亲王妃,地位显赫不说,嫁给这样英勇骁战的男人也是福气。
萨尔敏偷偷盯着南宫炎,虽然心里还是恼怒他方才不愿伸出援手拉她一把,害自己摔得狼狈,但心里仍旧雀跃,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他面露寒霜的表情一如当年。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紧抿的薄唇泄露他不悦的情绪。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用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一袭玄色的官服衬得五官越发的出色,身材颀长挺直,比当年更加沉稳冷硬。
她扯出一个自认为娇媚的笑容,“二哥说的是,还记得当年世子也一夫当关,骁勇善战,萨尔敏也佩服得紧。”
皇上挑眉,“公主莫非当年也征战沙场?如此说来真的是巾帼女英雄。”
萨尔敏笑道,“皇上谬赞了。当年臣女不过十二岁,经验尚浅,武艺生涩,没两下就被世子打败了,幸好世子及时收手臣女才能保住一命。”
相爷郑克廉称赞她,“公主十二岁便上场杀敌,实乃有过人的胆识,贵国一向以武治国,听闻贵国能人贤士众多,英勇战将不计其数,就如铁将军一样铿锵不让,以一挡百。”
铁木亟一向严肃的脸此刻缓和了些,“太师言重了,铁某不过一介武夫,与世子和威远侯相差甚远,太师莫要折煞铁某。”
此时大殿内又恢复了酒杯相碰的气氛,南宫炎的坐席已经清理干净,萨尔蒙三人也回到位置上。众人很识趣地不去提萨尔敏摔倒的事,也就把南宫炎的事一揭而过,祈少珩脸上带着三分戏谑,“炎,你似乎伤到公主的心了。”
南宫炎横了他一眼,眼神化作冰冷的剑射向他,祈少珩哆嗦了下赶紧闭嘴。
萨尔蒙突然站了起来,“皇上,微臣有一事禀报。”
“直说无妨。”皇上挥手,舞姬们全数撤退,大殿又恢复了平静。
萨尔蒙扫了南宫炎邪魅的脸色一眼,硬着头皮禀报,“有关六年前西岳一战,是世子爷打败了敏儿。”
皇上以询问的目光问南宫炎,南宫炎却是不理睬,径直端了酒杯饮酒。
“哦?皇子此话是何意?”
萨尔敏平日里豪放不羁,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懒得去管,如今却因为二哥的话紧张不已,手心都冒出汗来了,惴惴不安的,兴奋中还带了些许的紧张。万一,万一他不答应自己该怎么办?又万一,他答应了,自己岂不是成为他的世子妃了?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狂跳不已,脸上也热得发烫。
萨尔蒙深吸了一口气,这话总不能让妹妹开口吧,虽然妹妹性子大咧咧的,但现在是在苍月国,这儿对女子的管束比罗飒国严厉,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些话会让人贻笑大方,所以只能让他开口。“皇上,罗飒国有条规矩,凡是在战场上被打败的未婚女子,除非阵亡,否则对方不管是何人都得向败军之将提亲,以结秦晋之好。”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不已。连皇上都十分震惊,愣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祈少珩和雷见风眼的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如果真的依照这位罗飒国皇子的说法,南宫炎就得向萨尔提亲然后娶她过门,这算是哪门子的破规矩,是想逼婚吗?
南宫炎脸上总算有了表情,戏谑地睨了萨尔蒙一眼,薄薄的唇吐出一句话,“所以皇子如今是想逼本世子成亲?”
萨尔蒙被他脸上的表情震慑住了,方才的他就算面无表情,威风凛凛的气势依旧不减,眼下他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神阴鹜地看着自己,脸上是山雨欲来前的征兆,黑云罩顶,凛冽的气息说明他正在隐忍着怒意。
如果自己聪明的话就应该把刚才的话收回来,可是这关系着妹妹的婚姻,而且已经说了的话收回来岂不是显得他们罗飒国示弱?不管怎样他已经开了口,断不能自乱了阵脚。
他微微笑道,“世子言重了,这怎么算是逼世子呢?我们罗飒国的规矩就算是贵为王族也必须遵守。”
“哦?你这样的说法,不是逼也相去不远了。”南宫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样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萨尔敏看着南宫炎的如此,心一沉,站到萨尔蒙身旁,接了他的话,“当年世子打败了我,依照我们罗飒国的习俗就应该向我提亲,当年我年纪尚幼,便以此立下约定,待我及笄后世子便上门迎娶。等了三年都没见世子前来,我只好亲自前来。”
南宫炎的眼神冷得可以结冰,“那是你们罗飒国的事,与我何干?若是我的手下败将都以什么风俗规矩要我迎娶,本世子早已妻妾成群。”妄想用这个理由束缚他,还看他们有那么那个能耐。
萨尔蒙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萨尔敏面露不悦,“我们罗飒国一向说到做到,六年来一直未进犯苍月国半步。世子难道是想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成?”
南宫炎淡漠地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过约定又何来的毁约?你们罗飒国喜欢强人所难,一厢情愿,想要逼我就范,还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他说话的语气极轻,可知道的人都晓得他这是发怒的征兆。
铁木亟忙出来打圆场,“世子,皇上,不是我们罗飒国强人所难,实在是我国的百年来的规矩,公主既然是败在您的手里就已经是您的人了,虽然铁某知道这样会令世子为难,还请世子看在两国的交好上莫要为难臣等。
实话告诉皇上和王爷,铁某和二皇子此次护送大公主到京城来,就是为了公主和亲的事。罗飒国国王一直都非常欣赏世子的为人作风,百年以后也希望继续和贵国交好,而且世子身份尊贵,自然不需要亲自到罗刹国提亲,我王便让大公主前来和亲以表衷心。”
既然铁木亟想要谈和,皇上说道道,“铁将军为了罗飒国鞠躬尽瘁,朕很是欣赏。朕也希望和贵国百年交好,只是罗飒国王不必如此,要谈和有千万种方法,不一定非要通过和亲,铁将军你说是吧?”
看炎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生气了,也难怪,要是自己也被莫名其妙地硬塞一个女人,恐怕会更生气。何况炎大婚将至,这时候要是惹出什么事来,不知道他这个皇弟还弄出什么事来。
铁木亟汗涔涔,“皇上说的是。但是我罗飒国有罗飒国的规矩,还请皇上和世子见谅。”
铁木亟这话说得有些硬,言下之意很明显,为了罗飒国的规矩和颜面,皇上一定要答应两国和亲,南宫炎也必须得娶萨尔敏。
皇上在心里冷笑,这铁木亟是在威胁他?本来他对和亲一事就有些反感,如今萨尔敏和铁木亟却咄咄逼人,很好,朕就偏不答应。他心里清楚得很,要是他答应了,只怕炎会和自己反目成仇,为了一个藩国的女人和他这位宝贝弟弟对着干,这是他极不乐意见到的。
南宫炎也在心里冷哼,区区一个败军之将想要威胁他,就不怕他一怒之下率军灭了罗飒国?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