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诗诗的亲事说定了,两家都很高兴。容诗诗一向都讨好老太太,故而老太太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再说了,人家嫁进来也是个平妻,也不算委屈了她。
容家那边,容夫人虽说一开始有些惊愕,不过后来慢慢接受了。本来她也有意撮合女儿和冉仲天俩人的,岂知冉仲天早早定了亲,她失望之余也就作罢了。谁知眼下又有了好戏。平妻还好,若是让女儿做妾,那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所以她也开始张罗着女儿的嫁妆。
三爷那日跟三奶奶吵架,心里又对表妹很是满意,为了避免三奶奶再吵闹,索性搬到玉茗轩隔壁的锦华院去住,这样也省了不少心。
三奶奶这半个月来可说是整日以泪洗面,俩家都已经把亲事都定下来了,就算她在反对也没有用,婆婆本身就对她不甚满意,相公和那容诗诗总是若即若离的,若不是此事,她也不知道容诗诗在丈夫心里占据着那么重要的地位。
冉幽蝉整日就忙着绣锦被,至于三爷和三奶奶闹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关她的事。只是命令自己院里的丫鬟不能随便到玉茗轩去,让青莲带了上好的绸缎布匹,精致的点心给三奶奶请罪。
三奶奶是个通情达理的,青莲也不算犯什么大错,本来三爷和容诗诗就有了暧昧,青莲这一叨扰,不过个导火线罢了。就算青莲不闹,说不定等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丈夫也会跟她说娶容诗诗的事吧。
也难怪,婆婆每次都拿容诗诗来数落她,说她没规矩,刁蛮蛮横,人家就是活脱脱的千金小姐,温柔大方,总之,婆婆就是对她百般挑剔,却对容诗诗十二分的满意。
青莲说没有被大太太和三奶奶为难,还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五小姐。
青莲和青竹俩人自幼跟着五小姐,多少了解她的心思,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何对表小姐有敌意,可她们相信小姐有苦衷,而且她们也看表小姐不大顺眼。仗着大太太的宠爱,跟三爷眉来眼去的,也不想想她上头还有个三奶奶。
“小姐,吃点蜜枣红豆糕吧,你已经绣了一个下午了,这样对眼睛不好,该歇歇了。青竹刚泡了枸杞菊花茶,天气热,您喝着消消暑。”青莲一边说着一边把糕点放到她手边的矮桌上。
冉幽蝉在上面打了个结,收了针,“好了,是有点饿了。青竹泡的茶就是好,你们俩的手艺真好。”说着就用牙签剔了一小块糕点放嘴里,然后捧了青竹倒的菊花茶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海棠和木香呢?”扫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平日在屋里伺候的俩人。
青莲笑吟吟地道,“小姐,海棠和木香去花园摘玫瑰了,说要给小姐调玫瑰凝露。”
冉幽蝉摇头,“这两个丫头,等下木香回来了,让她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海棠和木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青莲青竹摆好了饭,伺候着小姐用膳。
冉幽蝉笑道,“你俩先去用饭了,让海棠和木香伺候就行了。”
青竹青莲默默地退了出去。
用完膳,冉幽蝉靠在贵妃软榻上,看着海棠和木香默默地收拾。她扬了扬手,“海棠,听青莲说你会调玫瑰凝露,我还没用过这种香,有些迫不及待了。”
海棠笑道,“小姐,郡主也很喜欢玫瑰凝露,她身边的婉荷姐姐就调得一手好香,奴婢是跟婉香姐姐学了些皮毛,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怎会呢?你的手艺我是知道的。”
“那,奴婢这就去给小姐调香,明日一早就可以了。”
“去吧,这儿有木香伺候就行了。对了,你先吃了晚饭再去吧。省得饿着肚子。”
海棠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海棠走了,木香把桌子收拾干净,沏了一杯观音茶给她。
冉幽蝉含笑接了过去,抬头看着她只插了一根木簪的发鬓,说道,“木香,你不喜欢珠钗吗?”
木香摇头,“回小姐的话,奴婢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这样挺好。”
冉幽蝉喝了一口茶,说道,“这里只有我跟你,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木香眼珠子动了动,“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会做到。”
“我没有吩咐,只是想跟你单独谈谈。”
木香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方才借故支走了海棠姐姐。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有话尽管吩咐就是,奴婢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爷把奴婢送给小姐,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一定会尽心伺候。”
冉幽蝉摇摇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一些事。你如实回答便是。说起来,咱们还见过一面,你可记得?”
木香恭敬地回答,“是的,奴婢曾经在卧佛寺有缘见到小姐一面。”
“可见咱们有缘。”她看了一下木香穿着粉红锻花绣花鞋的左脚,“你的脚受过伤,不能治愈了吗?是被勾栏院的老鸨打的?”
木香闻言一惊,抬头看着她,却不见她轻蔑鄙视的脸色,怯怯地道,“小姐怎知道?”
冉幽蝉见她有些惊惧,安抚她,“放心吧,我没有恶意。你是我的丫鬟,我不会害你的。”
“奴婢不敢。”
“你,是连州陈家的小姐,叫香荷,跟那徐家的大公子徐绍棠曾今有过婚约。”
木香这下更是惊愕,不过念想着世子能够查清她的来历,而小姐又跟世子定了亲,想来是世子告诉小姐的。
说道伤心事。木香鼻头一算,眼眶就红了。她点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奴婢……”
“你可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
木香抹了抹眼泪,说道,“那家,本是连州的一家商户。徐老爷经营茶铺,徐家祖辈出过官,在连州也算有些脸面。我爹是个大夫,我们陈家,时代都以经营药铺为生。家境虽然不算富裕,但还算过得去。
一日,我爹上山采药,途中遇到昏眩晕倒的徐老爷,我爹悬壶济世,不可能见死不救。于是,就把徐家老爷带回家中医治。那徐老爷感恩我爹的救命之恩,又见我乖巧懂事,于是,就想撮合我和徐绍棠。我爹本来不愿意,可后来见着拿徐绍棠仪表堂堂,那时徐绍棠童子试考了第一名,觉得徐绍棠将来定有出息。于是,就同意了这门亲事。那时候,我才六岁。”
“后来,徐绍棠又中了秀才,举人,要到京城去参加科考。再后来,他进了三甲,光耀门楣。我们连州所有人都为他骄傲,乡亲们都很羡慕我,说我以后要当官夫人的,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我娘,高高兴兴地准备嫁妆,就等着徐家来提亲。”
说到此处,木香眼泪就出来了。呜咽着说不下去。
冉幽蝉扶她坐好,“别哭了,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流眼泪。”
“徐家就来人,说要解除婚约,我爹娘不同意,说若是解除婚约,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呀?可是没有用,不久,徐家就举家搬到了京城。”
冉幽蝉递了帕子给她拭泪,“好了,别说了,后来的事我都听世子说了。你受苦了,徐绍棠根本就是个禽兽,错了,是禽兽不如。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爱慕虚荣。真真是个伪君子。好了,你以后就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别哭了,眼泪是珍贵的,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冉幽蝉叹气,“木香,可想你爹娘了?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他们很担心你。”
木香点头,哭得更加厉害,“奴婢三年前来的京城,后来被徐绍棠整的死去活来,幸好老天有眼,世子把奴婢解救了出来,还让奴婢在王府谋了一份差事。如今小姐又待奴婢极好,奴婢能伺候小姐,三生有幸。”
“好了,先别哭了。过几日,我让青莲给你盘缠,你回去看看你爹娘。然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再来京城了。至于徐绍棠,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
木香跪了下去,抽抽噎噎地道,“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待奴婢回去看了爹娘,就回来伺候小姐。奴婢这辈子,是不想嫁人了。奴婢愿意终身伺候小姐,在所不惜。”
冉幽蝉摇头,“你先回去看看家里人再说吧。到时候怎么决定,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