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开门,反倒是从门缝中,飘落了一张纸片。
“穆维:你母亲的病又犯了,见字条速来LZ人民医院急救部。”
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情急下写就。紫藤沉吟了一下,将那字条依样别好,匆匆地下了楼。
在住院部一提到穆维母亲的名字,紫藤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看来,她已经是这间医院的老常客了。
作为急救病人,这样的病房显然是有些寒酸,光秃秃的房屋内,还并列排着三张一模一样的病床,所幸还没有其他的病人入住。穆维的母亲,戴着呼吸用的氧气罩,静静地躺在发黄的被单上,死一般的安静。
紫藤上前去翻了翻床头的病历,一连串专业的医学术语她没有看懂,但是看懂了最后的几个字:“X稀有血型,败血症,晚期。”
六年前,穆维的母亲身体也不好,但是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程度!紫藤叹了口气,将病历放下,抬手抚了抚老人斑白的头发,在床头边的记录薄上撕下一页,以他们小队从前常用的暗号,写下了一溜儿数字与字母。
刚做完了这一切,病房的门,却“吱呀”地响了一声,一个女人的影子透过外面走廊的灯光投射进来。
幸好这间病房有一扇与走廊相通的窗户,千钧一发之际,紫藤一个利落的鱼跃,从那扇吊挂着窗帘的半敞窗户中跃了出去。
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掀起那窗帘的一角,向内望了望。
这一望之下,紫藤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来看望穆维母亲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下一步想要去寻找的古丹!
六年了,古丹已经不复那时青春年少的样子,她的眼角,爬上了细细的鱼尾纹,看起来竟比紫藤还要老一些。
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少妇啊!心中猛地疼痛了一下,紫藤放下了窗帘,靠着病房旁的墙壁站立着,点上了一根烟。
袅袅的烟雾掩住了她的脸,也让她心中猛烈的悸动慢慢平复了下去。
古丹并没在穆维母亲的病房中呆多久,没过一会儿,她就匆匆地走了出来,行往标示着“缴费处”的办公室。
“怎么能在这里抽烟?”一声暴喝冷不丁地在紫藤耳边响起:“愣什么呢?就是说你呢!这儿是医院,你怎么能在这里抽烟呢?”
“抱歉,我马上就走。”抬起手来向那五大三粗的护士示意了下,紫藤离开了原先站立的位置。
匆匆从外面赶来的穆维,在进入病房之前,从对面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熟悉侧影。
究竟是谁呢?
担忧着母亲病情的穆维,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他急匆匆地跨进病房,在看到母亲安然无恙后,才舒了口气。这时候,他的目光,转到了床头小柜的一张字条上。
“瑞士银行,金卡……”他拼出了那些已经有些陌生的字母,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闭上眼,再睁开时,穆维已经泪流满面。
再追出去,又哪里能找的到那个人的身影?穆维捏着那张字条,靠着医院满是消毒水味的走廊墙壁,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老大!”他呜咽着,突然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紫藤没有听见穆维的恸哭与呐喊,她尾随着心事重重的古丹出了医院,先来到了附近的菜市,看着她与小贩讨价还价,紧接着又随着她,来到了LZ希望小学的校门前。
这会儿正是放学的时刻,成群结队的小学生像潮水一般从校门内涌出来,奔向大道边停着的一辆辆小车。一个眼睛大大,系着红领巾的小姑娘跟同学们挥手再见,蹦蹦跳跳地奔向古丹。
“妈妈!你今天怎么又来接我了?不是说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吗?”
古丹宠溺地笑了笑,挽住了小姑娘的肩膀,“思思好乖,妈妈是顺便路过这儿接你放学的。”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地沿着马路向前走,丝毫没有发现跟在她们身后的紫藤。
一眨眼的时间,古丹的孩子竟这么大了……想起还在襁褓中的念儒,紫藤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
她原先还有些担心,因为七言的关系,古丹的身边会有便衣盯梢,但是跟了这两条路,她已经完全放下心来。快走了几步,紫藤伸手搭上古丹的肩膀。
“谁?”古丹被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对于女扮男装的紫藤,古丹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倒是一旁的思思叫了起来:“大哥哥好漂亮!你认识我妈妈吗?”
“当然认识。”紫藤微笑着向她挤了挤眼睛。
本以为古丹会欣喜的冲过来,至少,也是满眼泪花地给自己一个拥抱。可是,在紫藤说话的同时,她的脸色却变得煞白,紧紧地扯着思思后退了两步。
“妈妈,怎么了?”不明就里的思思皱着眉头,她的妈妈把她捏痛了。
“没什么。”古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将思思扯到自己身后,左右张望了一圈儿。
紫藤的心沉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古丹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喜悦,反倒有一丝抵触与敌意。
她也认为是自己逼疯了七言吗?紫藤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胸中无处抒发,她一直认为:古丹是最了解她的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杜紫藤是魔鬼,她也一定会站在她的这一边。
“我只是来看看你。”面对着古丹的冷淡,紫藤面上的笑容也迅速消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