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墙上争执的是古力塔和内阁的一个长老,先前从城墙上掉下去的,恐怕就是催着紫藤出征的另一个了。
“干得好!”紫藤拍了拍古力塔的肩膀,向他点了点头。那唯一还活着的,被瞬息万变的情形吓的目瞪口呆的内阁长老,愣了一愣之后,搀扶起昏迷倒地的萨姆长老,向周围的士兵高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啊?赶快叫军医过来!”
不等士兵去叫,一个擦着满头汗的军医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看见紫藤,他顿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将军,总算是找到你了!雅哈副将军他重伤不治,一直说想要见你一面……”
“你说什么?”不过是打了一场不像战争的仗,雅哈的情况竟然急转直下,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紫藤倒抽了一口冷气,再也顾不上古力塔和萨姆长老,拍着猫儿一阵风般纵向临潼的城主府。
拨开屋子外面战战兢兢低垂着头的七八个军医,紫藤大踏步地冲进雅哈所在的卧房中。除了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外,包舒儒、朗逸,还有东方明珠也赫然在列,一个个都是面带不忍的神色。
鹅黄的床幔被高高地挽起,床上的雅哈面色苍白,****着上身,从胸口到肚腹上都包裹着层层的绷带,仍然不断地渗出血来,可见那伤口之深。
仿佛是听到了紫藤到来的脚步,他勉力睁开眼睛,撑出一抹颓然的笑意,“你总算是来了!”
“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话说出口,紫藤才恍悟过来自己这句是废话,以风兆至少三十万西姥军的数目,能够率领着两万余人,从毗陵突围,换作是她,恐怕早已把骨头丢在了那儿。
“能不能……过来一下。”遣退了身边的两个老军医,雅哈只是一笑,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眉头紧蹙。
默默地贴近床前,紫藤忽然对这个仍旧用温柔眼神望着自己的男人,产生了一丝愧疚。
在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来冒充他最爱的人的身份,这种欺骗是无可救药的吧?
“小雅,我就快死了!”说起这件事,雅哈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就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死活一般,“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吻我一下!”
这样的要求让紫藤有一瞬间的迟疑,立在一旁的包舒儒更是毫不犹豫地低呼了一声:“不可以!”
雅哈没有说话,只是拿他那双清澈如澄海般的眸子,迫切而渴望地盯着紫藤,“小雅,我就快死了,你还……从来没有吻过我……”
这句话,让紫藤心中那堵名叫“抵触”的墙轰然崩塌了。
她是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在那个时代,接吻就像是家常便饭,即使是在大街上也随处可见,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平时百般照顾自己,眼下就要命丧黄泉的男人呢?
就算是代替那个真正的莫尔雅郡主,让这个男人安心上路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紫藤在屋内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低下头去,噙住了雅哈的薄唇。
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唇很凉。
不顾身上的伤势,雅哈抬起手臂圈住紫藤,加深了这个吻的力度。
对于生命中的最后一吻,雅哈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让原本想要推开他的紫藤,犹豫了一下,还是环住了他的脖颈,以承担他身体的部分重量。
东方明珠和朗逸一人一边,捂住不断挣扎的包舒儒的嘴巴。
良久,雅哈带着满意的笑容松开了紫藤。
“你知道吗?在北汉,有一种名叫鸳鸯的鸟儿。它们成双入对,相亲相爱,一生中便只有一夫一妻,白头偕老,永不离弃!”贴近紫藤的耳边,雅哈喃喃地说道:“如果有一方不幸先亡,那么另一方也一定会孤独终老,独自度过余生……”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此情此景,让紫藤脱口而出那耳熟能详的诗句。
“只羡鸳鸯不羡仙……”雅哈的微笑有些凄然。再次将紫藤拉近自己,他贴近了她的耳边,语调有些哀怨,“你……会是我的鸳鸯吗?”
对于这个问题,紫藤很想回答:“我不是,但真正的莫尔雅是。”
然而,不等她想好要怎么安慰这个男子,雅哈的语气却突然一变,“我知道你不是。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像是小雅,不像是我从前认识的小雅。可是这样的你,才让我爱的发疯!我说服自己不去探查有关于你的一切,但是现在,我就要死了,那么,你陪着我,我们到地狱里去,再做鸳鸯,好不好……”
他绝望而凄然的声调让紫藤心中警铃大作,然而,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她的身体,就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充满了侵略味道的触感。
一柄百炼成钢的乌金刀,已经齐根没入了她的身体中。
久违的疼痛感再次袭上了紫藤的神经,那刀柄处,合着半融化的油脂一起外流的,还有着殷红的鲜血。
这样的变故,是任何一个人都始料不及的。
一手捂住伤口,紫藤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愕然地望着那镶满了宝石的刀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雅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把刀无疑不是凡品,就连紫藤在身上隔的那一层铁板也挡不住,被扎了个对穿。
东方明珠和朗逸都愣住了,被他们捂住嘴的包舒儒也呆立在原地。
一道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在紫藤的身边响起,紧接着,一个全身都蒙在宽大披风中的男人在房间的正中凭空显现出身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