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祁八?”紫藤仍旧是有些发愣。身为一个暗卫,他竟然满面笑容地站在阳光下,这情形委实是太诡异了一点儿。
“暗卫是在执行任务时不能见天日,现在已经执行完了,我当然可以出来了。”一日来的相处,祁八对紫藤的惊讶早已经习以为常,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他像是对情人呓语一般,说出了让紫藤哭笑不得的话语,“很抱歉,我又要把你打昏了。”
“能不能不要?”紫藤皱着眉头抓住他的手。
“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我也没有办法。”祁八一脸的诚恳,手腕柔若无骨地脱出了紫藤的钳制,在她后颈上轻轻一切,随即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这番过程并没有遭遇太大的阻碍。紫藤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有祁八在,自己的逃亡几率小于等于零。这就好比让她跟耶尔衮比武,或者是跟猫儿比速度一般,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比试。
照祁八的说法,耶尔衮此时应该也在这皇宫中。只是猫儿……想起它双眼变的血红,离开自己时难过的样子,紫藤的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抽痛。
不知猫儿跑到了哪里去,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被人欺负。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猫儿那双赤红的带着泪光的眼睛……如果那情形再来一次的话,自己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耶尔衮吗?
纷乱而飘忽的思绪,被清脆的梆子声打断,抬起沉重的眼皮,紫藤茫然地瞟了瞟四周,陌生而华丽。
被打昏时,还是日当正午,艳阳高照,可是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带有漠北风味的胡桃木家具在这间宫殿中摆放的错落有致,四壁上精致的挂毯散发着一股羔羊毛特有的奶味儿,和空气中原有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大院特有的馥郁香气。
从倚靠的美人榻上坐起来,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紫藤谨慎地瞟向四周。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外间有侍卫巡逻经过时产生的声响,就只剩下紫藤自己的呼吸声。
祁八呢?
莫尔雅呢?
自己毕竟还是俘虏的身份,就算是能住到这样的宫殿里来,却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陷阱!
小心翼翼地围着那宫殿转了一圈,除了屋外的守卫严密一点,紫藤根本连一个机关暗哨都没有发现。
这么好的机会,不逃就是傻瓜!虽然还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紫藤在确定了周围的情形之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不过,就这么直接走了,显然不是紫藤的风格。
不管这里是不是大院王宫,要想从这儿赶回北汉的国土,钱是必不可少的,没有钱,难道要靠两条腿走回去?且不说这样会不会把紫藤累死,光是随随便便就被追兵赶到的可能性,就足够让她头大的了。
一手卷起美人榻上的布单,紫藤一手拉开那些胡桃木家具的柜门,将轻巧值钱的东西往那床单里裹。
古董花瓶,不要!
绫罗绸缎,不要!
玉盘玉碗,不要!
这分明是间女子的闺房,将梳妆台上那一盒的珠宝钗花收进包裹中,紫藤满意地吁了口气。
俗话说匪盗一家,但她堂堂世界顶级劫匪杜紫藤,此时却沦落到要偷盗一个女子房中的普通财物,不由得有些气馁。
转身准备离开,不提防膝盖绊到了一处柜门,一拉一扯之间,那柜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套丝滑如流水一般的衣裙,随着柜子轻微的颤动而滑落出来,散开了一地的艳红魅色。
紫藤的眼睛,簇地睁大了。
她的目光没有落在那套难得的衣裙上,而是落在随着衣裙一起滑落出来的华贵凤冠上面。
夜明珠,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夜明珠!
相比起紫藤从前见过的夜明珠,眼前的这颗,竟然比婴儿的拳头还要大。它不像普通的夜明珠那样散发青色的光芒,而是由内向外透出一股圣洁的白光,照得整座宫殿都亮如白昼。
一定要抢过来!紫藤的眼中,就只剩下这个念头。
那凤冠甚是沉重,枝枝桠桠的,就算要包在包裹里也不好拿,紫藤眼珠一转,快步移到桌边,将那凤冠往桌上一放,抽出小腿上的疯狗突击刀,砍瓜切菜一般将那颗明珠连着镶嵌的底座一齐切了下来。
将宝贝收入囊中,紫藤再不迟疑,系上包裹就想要离开,但是在转头的前一刻,她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桌上摊着一幅画。
这本来是最显眼的位置,月光最亮的地方,但就是因为它太过于显眼,精神紧张的紫藤,在先前的探查中,竟然把它给忽视了。
若不是移到了桌边,她极有可能就与这幅画失之交臂。
画上的人儿巧笑嫣然,如春花一般明媚,却又带着股冷冽的不可侵犯的气质。将那画儿举到面前,仔细地辨认了下,紫藤才敢确定:这画里的人儿,分明就是自己!
那套水红色的宫装,繁琐而富丽的发饰,连同贴在额间的那一抹花钿,都与自己刚进宫,被封为笑妃时的打扮一模一样。
大院宫殿的内室,又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画像?而且,这幅画画的惟妙惟肖,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本人那么打扮,绝对不可能画出分毫不差的画像来。
“公主请息怒……”
远远地,有宫娥惊慌的呼喊声传了过来,紫藤面色一暗,丢下手中的画卷就想要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