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也很有些好奇,那个女子的尸首他会用冰吧,但护住魂魄的屏敝又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如此的暖和,他又是如何找到那么些的冰快的呢?
我跟着他走进谷里西侧的一幢白色屋子里,这屋子全用的是巨重的黑色大石砌成,还未走近,就是一股阴寒之气,这就怪了,整个山谷都是温暖的,柔和的,但这里的感觉却完全的不同。
进屋前,有下人用厚厚的布巾蒙住了我的眼,还给了我一件极厚的毛皮大氅卸寒,看来我应该是没猜错了,他用冰保存尸首是必然的了。
而蒙眼自是为了谨慎,不想让我知道这屋子里的机关,他的妻子在他的心里的地位极重极重,即使是万一的可能,他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我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了,想做的能做的,就是要从不可能中找到可能,求生存的本能驱使着我,让头脑更灵活,譬如现下我就可以数他的脚步,几步几步一停留,我悄悄地注意着用心记忆着。
最多是没有而已,多记得些总是没害处的。
进屋内后,一直的向下,向下,再向下,我听着国师的指引,小心地伸脚出腿向下,再向下,身上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即使是身子完全的裹在厚厚的皮裘里,也不能阻住那严寒的侵蚀。
先是满身满手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钻出来,站满我的全身,然后我开始抖颤,越往下越抖得凶,国师的我蒙住了眼,但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若不是平常求生的愿望特别的浓厚的话,我估计得我会无端端的流下泪来。
是什么让我如此哀伤?
到得地头可以睁眼了,我几乎是无意识地立即地举头向着那黑色的如凝聚的云一样轻薄绵密的东西看去,我自觉地认为它我我感觉到的寒意的最直接的来源。
那东西初看活象一团乌云,细看,那东西却是不断地变化着的,一忽儿那乌云包裹着几十个年轻女人的面孔,那面孔我越看越觉得是变化的。
面孔上一时是大笑一时是哭泣一时又是怒目相视,再看一会儿,女子们的面孔中又挤满了襁褓里的孩子的面孔一时而憨笑一时而哭闹,各种各样的表情,不管怎样的表情,都让人觉得凄厉而阴郁,那些面孔总想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一样。
我有些什么可以被它所吞噬的呢?
这就是国师口里所谓的屏敝,怎地我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心寒,越看越是胆颤,太邪气了,不能再看了,我命令自己将眼光移下来。
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那屏敝上移开,我隐约地看到那男人眼里有微微的赞赏之意,莫非这东西有摄人意识神志的功效。
我这人功夫不高,在这些逃亡的日子里我深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但神经意志还是蛮坚强的,或许是因为我已经经历得太多了吧,这什么屏敝的东西确实邪气,不知这国师是用什么制成的。
黑云似的屏敝的下面有一块大大的水晶一样的冰块,我认得国师的老婆梳着长长的高髻,穿着水袖斜襟湖水绿的衣裳微微地闭着眼睛被冻在了那冰块里,光线的折射下,她就象一个睡着了的仙子一样美丽。
“这里怎生如此的冷,你是使用了些什么极特别的东西吧?”我问,我知道这个国师虽然来到这里是地位尊崇,有权有势,但一样是从二十一世纪流放过来的流浪者,心里自是很有些孤寂感作祟的。
我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现在虽说是份属仇人,但也算是故乡人了,自然会有得一股子亲切之意,何况,他做了这样了不得的事,自也想炫耀炫耀,尤其是在我面前,此刻的我在他的眼里,估计也是份同一个死人了,对死人又有什么可以保密的呢,人一死,眼一闭,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了,我是他最好的炫耀的对象。
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相信他会回答的。
果然他得意地说:“你看四周的石头,”我听他说话看这个地方的石头,与别地完全的不同,四周都是些白蒙蒙的石头,也不透明,但我站在石头的附近,总感到有丝丝的寒气从石头里迸发出来,这让我不明白了。
“这是万古玄冰下的冰晶石,能散发出比冰块更寒的寒气,别看它们现在的样子不出色,不过是因为现在这个状态下的它们没有经过工匠的琢磨而已,这样的东西一小块就是普天下习武者梦寐以求的珍品,我却找到了这么多来保存梅梅的肉身,当真是天意要让我们两夫妻相聚,哈哈哈。”
能找到什么冰晶石就是天意要让他给我们换魂了,那天意还真的是由得他来扭曲了?我有些嗤之以鼻,当真是嘴巴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说还怎么对了。
“在这些年里,你就没想过用在这里的与你的老婆还魂的现在这具躯壳的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的姑娘来试试,能不能换魂成功呢,那里,你又不是特定的能找到我?”通往罗马的道路应该不止一条吧。
他这样的聪明人也不会只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试过?我已经试过几十个人了,但那些女人的躯壳都不适用,不然我还不一定非想找上你,毕竟只有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卜了几十卦,只有你是最佳的人选,所以我是不会放了你的,你最好是死了这条心,乖点日子好过点。”
原来他已经试过了,“那些姑娘呢,你最终把她们送出个山谷去了吧?”我问他的话时,心里惶恐与愤怒并重,我想他是不会放了那些人的,但我却在这里没有看到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