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摸了摸右耳暗道:好险!这双铁箸在徐剑风手中变化无穷,时而是判官笔,时而是剑招,时而是刀法。特别是他左引右带,往往把刀剑引到一处,刀剑相撞,钟月和谢辉各感手腕酸麻。凌洛没了兵刃,只好徒手作战。青海婆婆见徐剑风把铁箸使得出神入化,她边打边对凌洛说:“你是给他送兵刃来了吗?他这铁箸比你用的还好。”徐剑风现在的武功见识已远在常人之上,他虽然是现学现用,但是由于他双手灵巧快捷,可以随心所欲,就好像已练过千百遍一般。谢辉用剑尖挑起一朵桂花,“哧”的一声那桂花向徐剑风射了过去,她这么做的目的是扰乱徐剑风的心神。徐剑风一挥手中铁箸,夹住了那朵桂花,说道:“还给你!”随手一甩向谢辉打了过去,正插在了她的头发里,谢辉又惊又怒,又连挑六朵桂花向徐剑风打去,均被徐剑风一一打回,并插入她的头发里。人们见谢辉头顶上满是桂花,十分滑稽,不少人笑了起来。谢辉只道徐剑风是有意调戏自己,用手把头上的桂花全抓了下来,谁知用力猛了,连发髻都抓折了,头发也散落下来。她顾不上头发零乱,发疯狂般地向徐剑风猛攻,徐剑风把桂花插入她头发里,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时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又哪能考虑周全。徐剑风见谢辉用得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越是愤怒的人出手时破绽也就越多,此时徐剑若想取她性命,比平时更容易。不过他无意伤她,所以只是躲闪。曾蕊叫道:“人家好心给你戴花,你却不识好歹。”谢辉见仍伤不到徐剑风,便把宝剑扔到一旁。双手化爪,连攻徐剑风身上要穴。众人见谢辉的指甲长约两寸,其招式形态,说不出的诡异。徐剑风见她用指甲左一划、右一划,长发随身形飘动,厉鬼附体般向自己攻来。心道:你还想用指甲伤人不成?徐剑风向她打出一掌,谢辉却不躲闪,只顾自己进攻,徐剑风暗想:我这一掌要是打中你,不死也会受重伤。急忙把掌偏到一旁。谢辉右爪上挑,把徐剑风的右臂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徐剑风心说:她的指甲还真快,把我的袖子都划破了。其余四位掌门见了也觉奇怪,不知这是什么邪门功夫。谢辉又用右手抓徐剑风面门,徐剑风没有躲闪,用铁箸把她的右手拨到一旁,凌洛正欲举掌斜击徐剑风,却突见谢辉长长的指甲向自己划过来,忙回招拨打,但仍被谢辉的指甲划中了左颊。凌洛“哎呀”一声忙退到一旁,用手一摸脸上湿乎乎的,一看手上的血全是黑色的。他用手指着谢辉说:“你这是……”话未说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连连翻滚,双手乱抓,身上的衣服也被扯了一道道口子。人们听着凌洛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无不感到身上阵阵发冷,显然他中了剧毒。原来谢辉除了练本门功夫以外,还自创了一门功夫,她根据渔民划破鱼肚的手法,创出一套“破鱼指”。并且在指甲上浸泡了剧毒,见血即会中毒。这时众人均已停手,看着地上不住抽搐翻滚的凌洛。众人心中大为心奇,南海派素为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居然用毒伤人,实在令人不耻。谢辉怀里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向凌洛抛了过去,说道:“吃了它”。凌洛心里倒还清醒,从地上捡起来,忙咽了下去。吃了药之后,他平静了许多,盘膝坐到地上运功驱毒,谢辉说:“别说你刚才已经消耗了许多功力,就在平时,以你的功力也无法把毒逼出,除非有高手肯运功助你。”徐剑风心道:凌洛虽然是为谢辉所伤,却也是因我而起。他见刘孟、钟月等人面面相觑,却始终没有帮忙的意思。这些人心里虽然同情凌洛,但若消耗自身内力为他疗伤,终究还是不肯。徐剑风说:“我来。”说完走到凌洛身后坐下,双手贴在他的后心,助他疗伤。凌洛几次运功,终因后力不继而前功尽弃,正在生死关头苦苦挣扎。就在这时得到徐剑风相助,“赤阳神功”源源不断注入他的体内,凌洛自己也全力运功,过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黑血,总算是把毒逼了出来。徐剑风见大功告成,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忽听身后一阵风声,急忙向左躲闪,终因坐在地上行动不便,被身后之人打中了背后的“神庭穴”。徐剑风回头看去,偷袭自己的正是谢辉。谢辉为人性情孤傲偏激,再加上三十多岁尚未婚配,对别人的一言一行未免心思细密。她总认为徐剑风有意调戏自己,这才不惜身败名裂,从背后偷袭徐剑风。徐剑风顿感五脏剧烈震动,嘴角流出血来。曾蕊走过来询问伤势,徐剑风说:“我没事。”并让她回去照看受伤的众人。凌洛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徐剑风深施一礼说道:“谢过徐少侠救命之恩。从今以后凌某再也不敢与静阳派为敌,他日徐少侠若有差遣,凌某万死不辞。”他对铁箸门众弟子说道:“今后如果有谁再敢与静阳派为敌,依门规处治!”众弟子齐声答应,凌洛见徐剑风仍坐在地上,嘴角带血,说道:“徐少侠,现在让我为你疗伤。”徐剑风摆了摆手说:“不必了,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凌洛信以为真,说道:“徐少侠少歇。”转身对谢辉说:“刚才你用指甲伤了我,本是误伤,后来又给我解药,此事一笔勾销。”谢辉本怕他计较此事,忙说道:“很好,就依凌掌门所说”。凌洛又说:“徐少侠是我恩人,你暗算他,现在我要为他报仇。”谢辉听后微感诧异说道:“很好,我们就再斗三百回合。”心中暗道:没想到今天要死在这个姓凌的手里。她刚才已被徐剑风的浑厚内力震伤,自知不是凌洛的对手。南海派众人护师心切,一齐拔剑,护在谢辉身旁,铁箸门众人也纷纷拨出铁箸,只等掌门一声令下。
徐剑风说:“慢。”双方不由一愣。他又对凌洛说道:“不要再打了。”凌洛问:“为什么?”徐剑风说:“我不想你们两派为了我再起纷争。”顿了一顿又对谢辉说道:“谢掌门如此恨我,想必是因为我刚才把桂花插入了你的头发中,但是我对谢掌门绝无半分不敬之意。谢掌门是当世的巾帼英雄,在我心中把你当成姐姐一样尊重。由于刚才比武之时,我未能考虑周全,失礼之处,在此谢过。”说时拱手为礼。谢辉听后惭愧得无地自容,想要表示歉意,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凌洛让众弟子退下。南海派也随之退下。凌洛对南海派众人说:“徐少侠大仁大义,以德报怨。不计刚才一掌之仇,南海派诸位都听到了吗?”谢辉率众门人向陈抟灵牌拜了三拜,又对贾德升说:“贾道长,后会有期。”贾德升说:“恕不远送了。”谢辉带了本门弟子百余人匆匆下山去了。崆峒、青海、天山三派之人见状,心知再留下也是无趣,均先后拜过陈抟灵位,相继下山。刘湘走到徐剑风面前问道:“徐大哥,你的伤打紧么?你还痛勿痛?”平平常常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带着十二分的温柔。徐剑风忙说:“没事,多谢刘姑娘关心。”曾蕊走到近前说:“刘姑娘一向可好,上次在闲云庵多有得罪,还请刘姑娘见谅。”刘湘说:“勿要这样讲,大家都是朋友……”话未说完,就听刘孟说:“湘儿我们走。”刘湘只好随崆峒派众人向观外走去。徐剑风看着刘湘远去的身影暗想:原来她是刘孟的女儿。
最初上山的除了各省英雄、绿林豪杰以外。便是昆仑、少林、崆峒、南海、天山、青城、铁箸、青海共八派。其中铁箸门、青海派是“武林八大派”之外的小门派,如今只余下了昆仑派和铁箸门,而铁箸门掌门凌洛对徐剑风感恩戴德,现在只剩下昆仑一派对静阳派有敌意,徐剑风心头略感松了一口气。赵文玉见凌洛守护在徐剑风身旁,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他冷冷说道:“刚才还要和静阳派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却又向人家献殷勤,你可真是反复无常。”凌洛说:“不错,先前我听了你的一面之词,才决定与静阳派为敌。刚才徐少侠大仁大义,以德报怨,这才使我幡然悔悟,痛恨自己偏听偏信,做了对不起徐少侠的事。”赵文玉恨恨地说道:“好,好得很。”原来赵文玉此次到华山来,一来是为了抢夺《六波心经》,二来也是为他师父铁剑道人报仇。不过赵文玉深知陈抟虽然已经死了,但是静阳派仍是声势浩大,故此他们一直等待机会。直到十几天前,他听人说各大门派齐赴华山欲夺《六波心经》,心知机会来了。于是召集了许多绿林中人一起上山,意在借机一举消灭静阳派,铁箸门就是其同伙之一。宋惊空、白惊枕先后遭人暗算也是他一手策划。
赵文玉说道:“独木不成林,凭你一个小小的铁箸门,还想与我昆仑派抗衡不成。”
凌洛说:“我也知道铁箸门斗不过昆仑派。不过大丈夫有恩必报,我若此时弃恩公而去,连猪狗都不如。”徐剑风说:“凌掌门你下山去吧。”他心知无论是武功,还是人数,铁箸门和昆仑派相比都相差甚远,所以不想连累他们。凌洛说:“徐少侠,请恕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了。”他下令众弟子围住徐剑风,准备迎击昆仑派。赵文玉对杜氏四杰说:“四位师弟去对付那些大小道士,我对付徐剑风和铁箸门。今天我们要血洗静阳派,火烧云台观。”数百人齐声高喊:“血洗静阳派,火烧云台观。”徐剑风听了这十个字,不由急火攻心,再加上他身有内伤,内力消耗太多,“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尘埃之中。赵文玉见状大喜,他还怕徐剑风伤得不够重,自己没有绝对胜算,现在见徐剑风晕了过去,心里再无顾忌,于是带众弟子围攻铁箸门众人。另一路四杰带人围住了贾德升等人。这时静阳派这一方没有受伤的只有贾德升、孟华轩、曾蕊、宋佳四人,而贾德升正在为武惊玄疗伤。先前武惊玄受伤之后,虽数次运功,均未能打通经脉,所以贾德升助他疗伤。曾蕊见“杜氏四杰”率众围了过来,斥道:“四位大侠居然能把剑拨出来,真是令人佩服。”杜甲对众弟子说:“你们上,杀了这个死丫头。”他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去杀这些受伤的人终究不妥。昆仑弟子和那些绿林中人一拥而上,把众人围在了正中。曾蕊不由握紧了剑柄,心道:今天只有放手一搏了。孟华轩则护在贾德升、武惊玄、秦冲三人身旁。这时宋惊空说道:“曾姑娘,轩儿你们都站着别动。”孟华轩心说:师叔双眼已经受伤了,现在仍用黑布蒙着,难道他还想动手不成?突然宋惊空一声长啸,剑已出鞘,身形飞快移动,紧接着最近一圈的敌人连声惊叫。这些人手中的刀、枪、棍、棒纷纷落地,宋惊空用的正是静阳剑法中的“秋风落叶”。曾蕊见大约有二三十人被刺伤了,不由拍手叫道:“刺的好!”人们见一个目不能视的人居然还能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准,无不惊骇。宋惊空平日在林中练剑经常用黑布蒙上双眼,然后依据树叶飘落之声以剑刺之。刚才他要静阳派众人站立不动,便可依据敌人的脚步声知道人到了何处;依据对方兵刃挥动的声音便可知道对方手腕到了什么方位,依此用剑刺落了对方兵刃。昆仑派众人目瞪口呆,无人一人敢再上前。四杰见了无不叹服,杜甲说道:“宋道长好剑法,我等兄弟自愧不如,并且我也相信当今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对剑法一道有如此高的悟性。可惜从今以后武林中不会再有静阳派,也不会再有什么静阳剑法。”说完刚想亲自动手,却听身后一片哗然,回头一看,却见徐剑风已从地上站了起来。
原来赵文玉率一部分弟子围攻铁箸门。铁箸门人数虽少,却全力抵抗,一时也不会落败。赵文玉等得不耐烦,连施“凌空点穴”的绝技,十余名铁箸门弟子相继中指倒地。最后凌洛与赵文玉斗在了一处,数十个回合之后,凌洛渐渐支持不住。铁箸门众人被围的圈子也在渐渐变小。这时徐剑风苏醒过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住手。”昆仑派的人们见徐剑风又站了起来,都退后了两步。赵文玉见了心中诧异:这小子已中了三掌,难道他还能打?他说道:“大家一起上,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半死之人不成。”众人齐声答应,但无一人敢上前。赵文玉本想让别人先和徐剑风斗上几招,自己也好做到心中有数。正在这时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众人不禁都扭头看去。曾蕊见丁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并用马竿在前面探路。
丁阳继续说:“我看到了一个缩头乌龟,刚开始不敢露头,它见别人都受了伤,才把那个乌龟头伸了出来,可惜可惜,它的脖子太短,怎么伸也伸不长,所以它永远是鼠目寸光。”说到这里觉得不对,忙又改口说:“应该是龟目寸光,咦,好像没有这个成语。”赵文玉恼怒已极,向他走了过来。丁阳毫不理会,提高声音对众人说:“诸位请听我一言,陈真人一代宗师,为天下人敬仰。静阳派诸位道长继承先师遗志,多年来行侠仗义,为武林做了不少好事。十几年前我受过一次内伤,曾到云台观求医。为了给我治伤,贾道长每天上山采药,两个月从未间断,静阳派上下对我以礼相待,从未显出半点厌烦。如果我和他们是故交,那也就不足为怪了,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并不认识,所以我认为静阳派是当之无愧的侠义帮派。江湖传言《六波心经》落入静阳派手中,我不知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的,难道我们为了《六波心经》就来围攻这样一个素来行侠仗义的帮派?退一步说,即使今天谁得到了经书,他能够全身而退吗?像昆仑派这样乘人之危,围攻静阳派,即使他们得到了经书,天下英雄能够心服吗?”赵文玉说:“今天我们昆仑派是来为先师报仇的,与《六波心经》无关。”丁阳说:“请问令师是被静阳派的人杀了,还是被静阳派的人打伤了,或者被他们侮辱过?”赵文玉不知该如何回答。人群中有人说道:“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好汉。这么多人就算杀了徐剑风也会被天下英雄耻笑。”也有人说:“是好汉,一对一的打。”一时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是指责昆仑派倚多为胜,并且向前迈进了数步,已有与昆仑派为敌之意。昆仑派众人听了也感沮丧。赵文玉说道:“好,我就与徐剑风一对一的打。”说完摆了摆手,所有昆仑派弟子全都退回原处。铁箸门众人也退到了静阳派一方,霎时间场中剩下了赵文玉和徐剑风,全场的人们都注视着徐剑风,徐剑风说道:“好,我就和赵掌门比一阵。”这时贾德升和武惊玄运功完毕,二人双双站了起来,众人齐问怎么样。贾德升说:“已无大碍。”丁阳忙拱手说道:“贾道长还认识故人吗?”曾蕊见他双目炯炯有神,心道:原来他是装瞎的,难怪斗那些昆仑弟子时出手又准又快。贾德升稽首道:“原来是丁施主到了。”二人客套了两句,贾德升对徐剑风说:“风儿你已经受伤了,让我来领教赵掌门的高招。”说时走到了前面。白惊枕也走到场中说:“师兄你先歇一歇,让我来和赵掌门过两招好了。”徐剑风知道师叔昨晚中了毒烟,体内尚有残毒。而师父刚才助武师叔疗伤也消耗了不少内力,现在和赵文玉交手必然吃亏。于是他决定自己先和赵文玉打一场,即使败了,也可以消耗他一些内力,到时师父再出手也会多些胜算。所以他说:“如果我败了,再请师父出手。”贾德升说:“你伤得已经很重了,就不要再硬撑了。”徐剑风说:“刚才我已应下和赵掌门过招,如果言而无信,有损我们静阳派的声誉。”贾德升只好点头同意,站在一旁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