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昏迷的少年终于苏醒,他多希望一睁眼发现先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可是,他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两只水桶。
早前失踪的水桶此刻被人胡乱扔在身前,最可恨的是桶里竟然还有水,洒得到处都是。
“妈的,这也叫水,连狗都不喝,灌下去的还不如吐出来的多……”
一个公鸭嗓不停咒骂着,仿佛做了错事的不是他,而是昏倒在地的少年。
少年没有动,他只是在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偷他水的人,这个害的他失去最后救援亲人生机的人。
他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和公鸭嗓正面抗衡的能力,所以索性闭上眼不去理会对方的辱骂。他此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寻找答案,家里怎么会起火。火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个荒蛮之地,火种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十分珍贵。为了保证火种的延续和取用方便,村里零星分布着十余个火种保存之处。
村里人引火并不是免费的,每次都要交给火种处一些柴草交换。在这个村子里,民风彪悍,自私自利,没有人会去做没有利益的恶事。
让少年想不通的是,自己家里只有母子两人,这些年相依为命,少惹事端,任人欺凌,忍气吞声,到底是谁会这么狠心烧了自己的家,烧死了唯一的亲人。
少年寻思许久没有答案,天色渐暗,已到了傍晚时分。茅草屋的火仍未熄尽,随着晚风不时发出红亮的火星。街上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喧闹起来,众人四散。
少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懒得去关注这些事,可是不大会儿工夫,刚刚散去的人群又都聚了回来。好多人都跑到了废墟旁举着树枝子来回扒拉,嘴里还不停呼呼吹着气,原来是在引火。
少年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滑落,这到底是什么世道,除了没有妈妈故事中的飞天遁地各种神通,这不就是个妖魔的世界吗?人命在他们眼里甚至都不如一把引火的柴草。
少年的出身和村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父亲母亲都是当年押送这些流民囚徒来这里的官兵的后代。
据父亲讲,当年官府派遣的押送人员并不少,实际到达目的地的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一路行来的坎坷艰辛可想而知。而那些被押解的流民囚徒一个个刁钻阴险,他们在意的只是个人安危和自身息息相关用以繁衍生息的粮草牲畜,加之善于利用官兵的保护,一路行来伤亡很小。
在经历了一路的磨难后,如同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一般,没有人肯再走一遍,所以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奇怪的是,那些幸存下来的官兵的适应能力竟然还不如这些流民囚犯,三十年后的如今,除了黑瘦少年,在村子里已经找不到其他官兵后人了。
少年的母亲是当年女囚的后代,她当时出生不足三天就因先天残疾而惨遭遗弃。多亏了少年官兵用马奶救了她一命。长大后就顺理成章的以身相许。
父亲比母亲大二十一岁,身体强壮,胆量过人。尽管生存环境恶劣,却也很少有人肯主动招惹他。毕竟费力不讨好的事,这些人是不会做的。
时至今日,少年仍然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消失。他绝不相信村里人的那些说法,说他的父亲嫌弃他母子是累赘,偷偷的一个人踏上了返乡的路途。
少年不信,他的母亲更加不信,她告诉儿子,肯定不是这样的,因为她发现……
“哎哎,小崽子,赶紧给我起来。少******装死……”
少年干瘦的后背被人踢了几脚,他的思绪被迫中断。他慢慢坐起身子,看向踢他的中年妇人。
此人是他家的邻居王老三的婆娘,自从少年父亲在八年前莫名消失后,王老三一家就隔三差五的找茬,说是少年的父亲早先盖房的时候占得是他家的地方,并以当年曾借给少年父亲两斗粮食为借口成功把少年母子赶到他依着猪圈修建的茅草房,从而霸占了原本属于少年的那三间坚固耐用的土坯房。多年清苦的生活让少年发育不良,十五岁的年龄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家猪圈都烧了。当初我好心好意把房子给你们住,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竟然都给烧没了。你说,你说,怎么办吧?”
王老三的婆娘扯着嗓子吼叫着,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不幸与委屈。
少年低垂着头,咬紧牙一声不吭。
王老三出来打圆场,
“嗨!算了算了,他都这样了还拿啥赔啊!我们就自认倒霉吧!起来吧孩子,走,跟我到家里去……”
王老三伸手拉住少年胳膊,把少年从地上拽起来。生怕少年跑了似的扯回家。
王老三的婆娘骂骂咧咧的跟在后面回了家,直到她关门后人群里才有人道,
“艹,这俩奸蛋,这是拐着弯的找了个不花钱的苦力啊!”
“哦,我艹,我说呢!王老三这老东西怎么转性了……”
“算了,祖训怎么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纯粹闲的没事干了……”
“哎呀!赶紧的吧!再引不着就白瞎了一把柴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