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凉,罗伊伊双臂抱膝坐在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一脸紧张。直到一辆黑色标致由远及近驶来,她才龇起牙来。杨溢这个傻子,就知道他会来。满心笃定,好像刚才紧张的人不是她。迅速收敛起脸上的笑,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杨溢在她一丈开外的地方站住,看着她,微微蹙眉:“路痴排行你第一。”
罗伊伊仰起头,一瞬不瞬凝视他挺拔的身姿,心潮澎湃,她暗暗咋舌。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好看成这样子呢?
见她不动,以为她吓坏了,他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罗伊伊却并不伸手,只微微偏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杨溢,我喜欢你。”她直直看着他,眼中满是希冀:“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伸出的手顿住,脸色瞬间变了。杨溢呆立当场,双唇动了动,却久久无话。良久,他才喏喏的开口:“罗伊伊,我是你老师。”
罗伊伊脸上的血色尽褪。鼻腔微酸,眼泪瞬间滑落,她迅速别转过头去。虽然早就料想好了他会拒绝,可是话从他口中说出,却还是让她的心微颤。
飞快的别过脸去,擦掉泪珠,她勉强起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真是自取其辱,故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着他来救。
走了几步,却不见后头的动静,电视剧的场景不应该是他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吗?可是……心底却是越想越气愤,凭什么她一个人难过,而他好像没事人似的?迅速转身,快步走过去。
“每次拿你是老师来搪塞我。老师怎么了,老师就了不起了吗,不都一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用得着拽的二五八万的吗?”她愤愤开口:“我那么喜欢你,厚着脸皮天天在你面前晃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就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她说的又急又快,像是要把满腹委屈一次抖出。也是了,反正也不喜欢,那也不用去考虑什么形象不形象,最起码要把心里头的不满说出来,总算能出口恶气。
“不会。”杨溢突然开口,飞快的回答。
罗伊伊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张着嘴,样子十分搞笑。她愣愣的看着他,他却深深吐出一口气,负手而立,不急不缓的说:“如果你不怕受委屈,能忍受不能见光的爱情,那就在一起试试吧。”平淡的语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说,在一起试试吧。
脑袋有一瞬间的休克,呼吸却畅快起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满心欢喜:“不介意,不介意,咱俩好,不用别人知道。”她脱口而出:“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这话,像是对他亦或是仅仅只是对自己说的。
杨溢淡笑不答,只轻声说道:“至于其他的,等你毕业再说。”语气中是淡淡的惆怅。
迅速点头,脸上满是溢出的笑来:“你要耐心的等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那天。”她如是说。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有些时候,那不经意的一句话,真的能够一语中的,他按她说的等了,而这一等就是好些年。
秋风阵阵,落叶飞舞,若可以停留,那就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好不好?——《我在此刻等待彼时的你》
罗伊伊低眉顺眼的坐在婆婆对面,一言不发的听着婆婆喋喋不休的细数她的“罪状”。刘岚香腰绷的笔直,敛着眉侧眼看着罗伊伊,语气里满是不屑:“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大夫你去看了没?”
她摇摇头,低声说:“我又没得病,干吗要去看医生?”
“什么?”刘岚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没得病你怀不了孕?母鸡都能下蛋,你个女人连孩子都生不了还留着做什么?”
空气里的气息有些压抑,她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情形是第几次了?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她偷偷抬眼瞧了婆婆一眼,嗯,就连表情都是一样的,甚至是,那一滴不小心溅到自己手背上的唾沫星子。
伊伊的婆婆是典型的北京家庭主妇,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每每把自己打扮的像是随时都可以去接见外国友人的样子,就连上街买个菜,都要先捯饬捯饬。现在的婆媳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
在旧社会夫是天,跟着婆婆公公也成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哪家不是婆婆巴结着媳妇,生怕媳妇虐待了儿子?而自己,恰好就是遇到了不喜欢媳妇的婆婆,真是悲剧中的悲剧。
伊伊有些不明白了,她的婆婆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怎么跟那些被封建旧思想熏陶出来的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孙子,孙子,难道说他们郑家娶她回来就是为了生个孩子?可是,这样的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要真让她对婆婆理直气壮的说,她自问还没那个胆子。
她外后靠了靠,搂着抱枕的手紧了紧。她有些泄气,这样的数落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折磨,可是她却无可奈何。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可以暂时失聪,至少耳膜与心灵不用受这样的罪。她又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个人站出来,救救自己。
她微微偏头,瞧向书房。门半掩着,她不知道她的老公,所谓的良人在做什么。大概是做企划书抑或是仅仅是在玩游戏,反正,从今天进门的五分钟之后,他就自动躲到书房享清闲去了,然后,留下他的妻子,听着婆婆的“谆谆教诲”。
她其实是理解他的,她与婆婆关系不好,最难为的是他,只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他甚至不能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当初死命追她的时候可再没有人比他勇敢了。
客厅的一角几株郁金香已经枯萎,枯黄的叶子显得有些落寞,心也不自觉的跟着难过起来。
这一刻,她不禁又一次想起那个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究竟是为了什么结婚?难道就为了有个人作伴不再孤单?
她想起大学时候那个讲着一口标准美式英语的老师讲过:有没有爱情的婚姻,就会有没有婚姻的爱情。是了,还有什么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