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皇匆匆忙忙摆驾凌霄殿--太后寝宫。
灵霄殿殿外一片花草相映,郁郁葱葱,很是漂亮。安行跟在皇上身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回想起记忆中,似乎也有谁,这样喜欢花花草草,却始终记不得了,脑袋中六岁之前的记忆始终模糊不清,似乎硬是被什么给掩盖住了。
鼎皇敏锐的侧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安行迟疑道:"微臣只是想起家里也有谁喜欢花花草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位长辈。"
鼎皇看着他,似乎闪过一丝心疼,随即淡淡道:"或许是你母亲吧。"
记忆中,那人是极爱了这些的,他也只是排在了第二位罢了。
楚安行没有作声,只是在心头疑惑,他不是真正的楚家安行,这皇上是知道的,怎么会说像他的母亲呢?
再说,楚安行真正的生母也并不喜欢花草。
过了一会儿,玉辇到了凌霄殿。
"母后。"鼎皇快步走进灵霄殿,见母后正与岁凉并肩坐着,谈得很是愉快,不禁有点惊讶。母后虽然一向温柔,却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这小丫头竟然能与母后靠的那么近,聊得还这么融洽。
岁凉见了皇上,连忙起身:"见过皇上。"
鼎皇欢喜地看她,又看看母后:"你当真治好了太后?那,那母后,身体是否好些了?"这当真是神医啊。
太后见了儿子也很高兴,抓着鼎皇的手:"你来了。哀家好多了,凉儿真是不错。年纪轻轻医术那么高强。"
岁凉在一旁低着头,察觉到了炙热的视线,抬头看了看正对着她笑的安行,谦虚地说:"太后只是积郁成疾,而且又因为同时食用了鹅肉和鸭梨,伤了肾脏,岁凉已为太后下针排毒,无甚大碍。只是太后以后应该保持舒适的心情,千万别再过度劳累了,自然身体康复。"
这世界的人不懂得相生相克的原理,很多东西是千万不能同时服用的,否则会失去元气,还会伤了姓名。比如同时吃虾和含有维生素C的水果,就等于自服砒霜,很快就会中毒身亡了。
鼎皇闻言皱眉:"太后的食物是谁准备的......"太后一向仁慈,不愿多生事端,"前日想吃东西,吩咐御膳房与我做的,你不必多加责怪。是哀家不懂,让鼎皇担心了。"
鼎皇忙摇摇头,扶着母后躺下,对着岁凉点点头赞赏道:"你做得很好。待会重重有赏。"
太后扯住他的袖子,柔柔一笑:"哀家觉得与这孩子很有缘分,哀家只有皇上一人承欢膝下,未免寂寥。我想收凉儿为义女,皇上意下如何?"岁凉抬头看了看太后,很惊讶的样子,显然太后事前没有与她说起。
安行心中一动。
鼎皇一愣,居然第一眼先看向楚安行,如果母后收她为义女,那......回头对母后安抚一笑,"母后若是想让她陪伴您,只让她多多进宫便好,为何一定要收为义女呢?"
太后却很坚持,"我总觉得与她特别投缘。她可是哀家的大恩人,不如你收她为女儿,赐封无双郡主,可好?"
鼎皇无奈应承:"好,谨遵母后懿旨便是。"太后高兴地笑了,岁凉刚想说什么,被她打断:"凉儿不要拒绝,哀家甚是喜欢你,以后唤我皇奶奶便是。"
岁凉静静地和她对视了好久,才答应道:"皇奶奶。"
"甚好,甚好。"太后高兴地拉着她的手喃喃道,眼神竟然湿润了。
太后,怎么会对她那么特别?是不是......她长得像太后认识的某个人?
第二日,鼎皇于是宣布,岁凉医术高强,赐封无双郡主,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并赐郡主府让她入住。
假公主最终还是被逃了没有抓到,倒是经历一番劫难的公主太平,回来之后好像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得任性起来,竟是一定要嫁与楚安行。
皇上无力,于是公主一旦求见便躲了,而皇太后竟是想让岁凉住进宫中,岁凉推辞了。说以后有空便来看她,她于是作罢,但要求岁凉在宫中住上一个月,听说她还有个弟弟,也可以一并搬进宫来。
安行对于太后的安排实在觉得诧异,这太后喜欢岁凉竟然喜欢到这种地步,岁凉也疑惑,太后,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
安行陪着岁凉回到家里,将事情说与岁寒知道,岁寒大惊,担心的问她她是不是不再回来了。岁凉哭笑不得,将事情解释清楚,让他好好读书习字,然后学习医术。
飞烟带着翠玉回去了楚家,让苏驰留下来与岁寒一起。岁凉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叹气之余,也只能随她去了,但心里还是希望她能看开。而弟弟既然有苏驰看着,她也不担心。
安行陪着岁凉上了马车,马车静静的行了一段路之后,他脸色一路很是沉静,最后才在她的注视下淡淡的开口。
"在宫中,记得处处小心。"
岁凉轻轻点点头,将一个东西塞给他。
"这是什么?"
安行看了看手心的东西,一个白色瓷瓶,还有一个香囊。香囊散发着好闻的薄荷味,闻起来令人心清气爽。
"白色瓷瓶是解药,一般的毒物都无法伤害到你,香囊的东西让你保持心神安定,不惧怕任何烟雾。"岁凉说着说着有点迟疑:"你......自己也记得要处处小心。"
在楚家这一段时间,她不是没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她的出现彷佛是导火线,点燃了谁和谁的战火。
也许是因为前世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提高医术上面,没有接触感情方面的事,所以一旦意识到自己陷入感情的纠缠之中,她再多的淡定也无法拯救她的惊慌失措和纷乱的情绪。
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为了她做了一些事。为她挡了风雨,尽了心力,用了情意。她不是无情之人,也始终记得彼时初见,一见倾心。二见三见,又有何差别呢?已经放在了心底深处,再无法忘了。
她不是很清楚他的真正身份,也想过和他拉开距离,不想再次身处风口浪尖之上。但是已经心动了,却是再也压抑不回去了。理智很清楚的告诉她逃并不是办法,所以这次,她选择进一步。
纵然是错的,也不能后悔。
"你......"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么?
安行心中情潮翻滚,涌动着一股别样的情绪,豁然将她拥入怀中。
他从来没想到,感情得到回应,竟是如此美妙的事!之前再多的隐忍都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需要更多的情绪,证明怀中这个女子,对他有同样的感情!
于是他温温凉凉的唇,轻轻印上了她的,她羞红了脸,却是启唇相迎,此中情意,只说与他一人知道。
顿时春意浓浓。
住进宫中以后,太后天天拉着岁凉与她一起,睡觉都是强拉着岁凉与她一起睡。岁凉渐渐感觉不对劲。
这太后,是在防着什么?
她好像害怕着什么,有什么在威胁着她的生命安全么?
轻轻折下一支桃花,岁凉对这皇宫并无好感,整日只逗留在自己居住的听雨阁,除了太后和皇上,也只有宫廷的老御医会时常来与她探讨医术。
倒是清闲,只是一旦清闲,就有了许多杂念。
例如,想起了某人,他在干什么?他是否安全?他......
是否也在想她......想起当日那清清淡淡的一个吻,不禁脸色微红。
桃花正开得灿烂,而彼此刚刚确定的情意,却也不过如此了。岁凉发着呆,行走到御花园一处清静的角落,正打算好好看会医书,路过的宫女聊天的声音传进耳朵。
"公主想嫁给楚少爷么?可是皇上并不答应啊!"
"皇上不答应又怎么,公主可像是变了个人,任性得很,皇上估计不答应也得答应。听说这几日公主天天到楚公子家里,都不想回来了呢!"
"是么......不过楚公子长得虽然平凡,但是那气质可真特别啊,简直令人着迷啊......"
说话声渐渐逼近,岁凉脚步一顿,不知为何侧身便往一旁的假山躲了,心中无端烦忧,手上的医书一角渐渐皱了。
不过,她好奇的是,一个人的性子再怎么改变,也不会毫无理由地变得完全相反。公主之前贤德的名声天下皆知,如今却是无所事事,整日想要嫁人,任性得让人以为是往日的飞烟。可是飞烟的性格是伪装的,原本她其实并不娇蛮......
而公主,是真的性情大变,还是有什么理由,要让她伪装自己?
或者有人要害她,还是别的?
至于太后的事,近日太后及其喜爱与她一起就寝,只是夜里的时候,总听见太后莫名地呻吟皱眉,彷佛噩梦缠身似的,若是握住她的手,她反握住,便不再呻吟,渐渐平静睡去。以至于养成了一个习惯,半夜要紧紧抓着太后的手,让她安然睡过一夜。
这几天也为她诊治过,像是心病,除非她自己想开,不然太后永远无法睡个好觉。
这宫中,还真是到处是谜团呢。
岁凉见宫女已经走过去,慢慢地走了出来。心头的烦闷却是不放过她,想了想只好回转听雨阁。
一回身,却撞到了什么,一个苍白的男人抱着肚子大叫:
"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