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不由自主地将身子慢慢挪到任瑶枫身旁,压低声音道:“既然不是人,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任瑶枫微微一笑道:“难道月儿没有兴趣去追本溯源,见识见识这操琴之人么?既然月儿没什么兴趣,那么我们只有先回客栈饱餐一顿再说了。”
岑月不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不时回头向四周瞅去,除了柳树、死河、杂草以及延伸至远方的小径,就再无旁物入眼了。
二人按原路返回到了客栈,叫了些吃食,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时值旁晚时分,二人闲聊间,已不知不觉到了夜阑人寂之时,二人均觉困倦,于是分房而息。睡至三更时分,任瑶枫忽然悄悄起床,携了玉笛跃上屋顶,施展厣行诀绝技,飞檐走壁穿行于望月古镇大大小小的屋顶,片刻便落步于日间闻听琴音之处。
月夜下,万物成影,阔地寂寂寥寥。
任瑶枫一身白衣在漆夜里尤胜似雪,夜很静,任瑶枫干咳了几声,空野处落下了回音,回音渐歇,静夜无语。
他叹了口气,盘膝而坐,闭目冥思,忽然自衣带内抽出玉笛,贴在唇边吹笛奏曲。静夜中,笛音入耳,音传四野,回音久久不息。
月朗星稀,一阵微风吹来,万千植物随风起舞,影象百千,摇姿似万。
任瑶枫笛音未断,任由两斑丝发被风吹得散乱,遮去了眼鼻也不加理会,依旧闭目吹笛。
倏地,近旁一曲琴音伴声而作,任瑶枫的双眼蓦然睁开,笛音且不敢缓下来,曲通音畅,不敢间断,好似生怕这飘渺不定的琴音如白日那般蓦然止息。
琴曲笛音合奏一处,且也默契十足,恰似排练已久。操琴弄笛二人曲意通灵,此起彼落,配合得天衣无缝。
曲音声传四野,一曲落定,任瑶枫收了玉笛插在腰间,面向死河弯腰行了一礼,道:“区区不才,自幼好音成痴,日间巧闻尊驾仙曲,仰慕不已,夜半前来打搅,恕罪恕罪。”
良久不见有人回音,任瑶枫复又抱拳道:“小可识世肤浅,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尊驾勿怪。
适才闻君曲意凄凉,且不知……”话落此处,近旁忽然传出一女子轻柔的语音:“公子也算得半个知音,适才小女子所操琴曲名为“情缘浮落曲”,公子适才所作笛音与小女子这“情缘浮落曲”
约有类似之处,只是公子笛音之中给人分明有种洒脱、飘逸轻快之意,能在此觅得同音之人,也算是种缘分,公子请移驾寒舍品茶细谈。”
任瑶枫闻言,环顾四周,稍愣片刻继而又道:“此处阔野荒地,更无筑物栖生,闻音不知姑娘栖生何处?”
近旁女子柔音又起,道:“小女子栖生左近,只是公子看不见小女子,小女子且能瞧得见公子。”
任瑶枫心头一颤,约有怯意,道:“姑娘是人是鬼?”那女子默然片刻,方答道:“说人算不得人,说鬼算不得鬼,我也不知自己是人是鬼。”言及此处,那女子已哭泣出来,恰是那,伤心断肠泣落落,廖廖寂寂无相陪?言语中尽是伤心欲绝,悲凄寂寂之意。
任瑶枫怜心顿起,满是关怀之意,慰言道:“姑娘有何委屈尽可与在下畅言,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须多想些开心、欢快之事调节情绪。”那女子闻言,不再泣出声来,言道:“你看这夜寒有缘,还让公子在外面受风寒之苦,当真愚知得很,许婆婆让那位公子进来坐坐吧!”一老者语音局促忽至道:“可是……小姐……这,这……”显见这许姓婆婆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任瑶枫闻音知势,侃侃而笑道:“姑娘不必为难婆婆了,在下就站在外面和姑娘说说话吧!如此月朗星稀,物新风轻之夜阔地长谈,到也别有一翻情趣。姑娘遇何窘况,以至……以至姑娘琴意如此悲凄?”
那女子似在与那许婆婆低声细语,,那许婆婆似在唉声叹气,良久那许婆婆声音忽至,道:“我家小姐请公子至憋舍长谈,以免公子受寒夜风冻之苦。公子有请。”话音落定,便见身旁柳树粗干忽然变得透明一般,一道刺眼的亮光自树干内散射出来。任瑶枫忍受不住,伸双手遮住了双目,双目一时半刻竟不敢睁开。
紧接着便是吱……数声响,任瑶枫这才适应了眼前这刺目的亮光,睁开眼来,只见身旁的柳树已幻着了一扇檀木朱漆大门,大门正上方涂有“恋尘楼”三个黑体大字。一身着灰色素服,满头皆白,脸显慈态的老妇人正站在门口,恭迎着他。
任瑶枫向老妇人抱拳行了一礼,随老人步入了这“恋尘楼”内,后脚刚踏了进去,那檀木大门便自行合上了,任瑶枫回头约一思忖,径直随那老妇人向内行去。踏入这檀朱漆大门,便是座小小的门院,一道高足丈许的青砖围墙将这门院护了个严实。院左右花木济济,中间一条石铺小道由朱漆大门径直延伸至正前方一坐豪阔的楼阁,小道左右并列两排桃树,左右各植八棵,由朱漆大门至楼阁,间隙距离分布得甚是均匀,行走在道中间,有感两排威武侍卫匀立两侧一般,给人一种威严、雄武之感。
任瑶枫被这暗藏的迫人气势所慑,一时驻足难移,左顾右盼。那许婆婆向前引路,忽觉身后空空如也,回头一看,果见任瑶枫呆立丈远之地,竟不移动脚步,便朝任瑶枫喊了几声,不见任瑶枫作何应答,回过头来走到任瑶枫面前,在他肩头拍了一拍,任瑶枫这才回醒过来,讪讪笑道:“适才晚辈一时心岔,想得痴迷了,多有不是之处,还望老前辈多多包涵。”许婆婆只是一笑回应,继而道:“公子请!”当先引路。任瑶枫摇头苦笑,随许婆婆向那豪阔楼阁正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