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方这个城市,这里似乎比老家入秋得早,如今已是一片深秋的肃杀景象了。我忽然想起刚来这的时候,也是深秋,当时我带着摆脱命运纠缠重新生活的期望来到这里,希望找到属于我的幸福,可是,如今才近一年的光景,我却再也说不出那种傻话了。傻人有傻福,但人傻着傻着,总有一天会学聪明的,不是吗?
没想到和之前一样,来接我的还是陈远,有那么一刻,我都有种一切回到起点的感觉,似乎走了这么远,还是回到了原点。我在想,如果真的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的选择是什么呢?可惜了,永远不会有如果。就像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
“冉冉!”陈远在不远处向我招手,他的笑容还是那么阳光温暖,真让人嫉妒。我收回思绪,走过去。,。
“陈远,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我都熟悉这条路线了。”我冲他笑笑,看着他帮我把行李提到后备箱。
“说什么呢?我在,哪能让你一个人呢?”听到陈远这么说,我低下头,鼻子有些发酸。
“怎么了?可不许哭鼻子啊,这么多人,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陈远忙假装为难的样子。我抬头看着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他还能这样逗我。
“放心吧,不会哭了。”我克制住心里的情绪,对他笑了笑。“走吧。”
“好。”陈远让我上车坐到后排,他则坐到驾驶位置开动了车。一路上,他背对着我,和我说话,看不出情绪。
“冉冉,关于苏爷爷的事,你要看开些,毕竟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好好的,他才走的安心。”他还是提了这件事。不过这么多天了,我多少也想通了。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失望的。”我面上平静地说,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我不会自暴自弃了。
“那就好,生活得往前看,一切都会过去的。”陈远松了口气,似乎很高兴我能想通。
“陈远,我想在这买套房子,不用太大,我一个人,小一点就行。你能帮我找找看吗?”我想了想,还是对陈远说了。
“你是要从原来那里搬走?”陈远听我这么说,有些诧异,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那里。
“嗯,毕竟是租的,总要到期的。”我随意地说。
“是吗?那好,我会留心的,有消息就通知你。”陈远说完,沉默了很久,他开口,有些艰难地问我,“他没再联系你吗?”他一问完,气氛就有些沉闷了,许久,我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轻声嗯了一声。
“那个混蛋!”他低声咬牙切齿地怒骂了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他。”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低声说,渐渐面无表情。是的,他再也没联系我,从那天在葬礼上消失后,再也没出现。尽管那天最后,周年军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安若影的不情之请,承诺说一切随缘吧。周年军带走了安依涟的遗物,他去看了她的墓,当时我和安若影也去了,那片南山上,有好多座墓,看来她也不孤单了。我看到那块石碑上的照片,觉得有些难过。我突然也没那么恨周年军了,他说到头不过是痴情人罢了,最爱的人的背叛,是最无法接受的吧?所以他介意了这么多年,却也不过是为了见她一面。何罪之有?
而周年军意外告诉我,周北和他的关系不好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周北同样恨他,因为他对安依涟的执念害死了周北的妈妈,周北恨他与恨一切与安依涟有关的人是一样的。后来我想起之前周北告诉过我他妈妈的事,原来那天他的悲伤是真的,所以,我也不能怪他吧?他不过是为母亲报仇而已,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为什么我偏偏是安依涟的女儿?为什么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周北?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们的错。
可是,我都打算真的让这段恩怨过去了,我都打算不计较这一切重新开始了,我不知道为了报复我他做了些什么?他骗了我多少,只要他对我有一丝真心,我相信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走向未来。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他没有解释,没有摊牌,什么都没有,只是消失不再出现。
这样,究竟算什么?!我收回视线,不再看车外的热闹,那些,有段时间,与我无关了。
“冉冉,到了,我送你上去,走吧。”陈远提着我的箱子,上了楼,门开后,一切依旧,陈远帮我把行李放好,他就准备走了。
“冉冉,他们说晚上要一起聚聚,你去吗?”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问我。
“我就不去了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改天吧。”我拒绝了他,我知道,或许我再也不会去了。
“那行,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打电话。”陈远说完,就离开了。他走后,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就剩我一个人,我走到阳台上,把窗户打开透气,无意间我发现,当初种的向日葵全都死了,只剩下枯枝败叶了?原来,这么久了啊。
门突然响了,我诧异地看向门口,就看到了朵朵,她牵着团团,站着门口,笑着看着我。
“朵朵?!”我惊讶地叫她。她忽然松开团团,一人一狗就那样向我冲来,抱住了我,温暖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说月初就回家了吗?”我问她,本来她是说过要回去的,可我因为爷爷的事比她走的还早,临走时,她说过她也要回去了。她会把团团送到陈远那去。可是——
“担心你,所以就留下来,等你回来。我说要给你个惊喜,所以没让陈远告诉你。”朵朵放开我,笑着对我说。
“这样啊,谢谢。”我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还好,还有她呢。
“冉冉,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总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朵朵突然这么严肃,我有些不安。
“怎么了?说吧。”我看着她。
“我见到周北了,一个星期前,他从对面搬走了。”朵朵看着我,缓缓说出口。
我慌忙避开她的视线,我的心里,突然地一阵疼痛,我用力抓住胸口。不知该说什么。
“冉冉,你没事吧?”朵朵担心地看着我,“他走的时候给你留了封信,说是你要不看,就烧了吧。”朵朵说完,从屋里拿出一封信,递过来。我看着那封信,久久没有勇气伸出手。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宣判,上帝好像从来不会对我心软。
“看看吧,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你也该做出选择了。”朵朵把信封交给我,她就去厨房了。
“最近我学着做了些菜,待会你尝尝。”她进去之前说了这么一句。原来,我们都成长了。一切都在变,我的确也该,做个选择了。我看着信封,用力撕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