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
当这句憋了一年的话从孩子们的胸腔中发出,那该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过年,我们可以吃最好的饭、穿最好的衣服、玩最开心的游戏。
平时,我们总是衣衫褴褛,穿着哥哥或姐姐穿过的衣服,有时甚至衣不蔽体,脚不履鞋,要么光着背子要么精着腿子,上下身都穿衣服的时段只有等到寒冷的冬天。长时间的阳光暴晒、风尘吹打让我们的皮肤黝黑干燥,尤其是冬天脚手冻着肿得像黑面馒头,西北风撕开一道道皲裂的口子,至今都让人隐隐作痛。只有过年了,我们才能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
平时,我们总是喝着清汤,麦子成熟的季节偶尔吃一顿好饭,但要吃炸油饼、炒鸡蛋、捞长面这样的好饭,只能等到过年,于是我们渴望过年。
平时,我们虽然和伙伴一起玩耍,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放学后要么给猪拔草要么跟在牲口后面拾粪以备填热炕用;放假后,我们不是背上背斗在田里用耙子拉柴,就是到麦田里拾些麦穗用来救急需,有时还会给生产队里放牲口,挣二分工,好让家中多分一份口粮。就这样,我们玩耍时也不会尽兴,只有过年时有吃、有穿、有的是时间,我们才能放开手脚去玩,所以,我们盼望过年。
过年,我们玩的游戏多种多样,叼狗娃就是其中的一种。首先由一人领头,其余人跟在后面用双手牢牢抻住前者的后襟依次排成一长串。领头的人伸开双手挡住前来叼狗娃的人,叼狗娃的人就想办法来抓排尾的人。于是,领头的人忽前忽后,时左时右,叼狗娃的人也就前来后去,声东击西,努力地叼走一个个“狗娃”,直至抓住最后一个为胜。
叼狗娃是一个十分热闹的游戏,有时大人们也会参与其中。孩子的笑声,大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整个山村呈现在一片欢闹声中。时过境迁,每想起孩提时叼狗娃的趣事,不觉让人牵挂起童年一块打闹的伙伴。他们有的因生计终年奔波在外,有的因光阴忙碌在家中,生活的负压让他们过早地弯曲了那个曾经被我狠狠砸过的脊背,岁月的寒霜过早地让他们那张曾经俊俏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沧桑。
童趣难忘,青春难在。我真诚地祝福与我一块刨土土长大的伙伴们心怀童乐,勿忘艰辛,平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