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10年5月,李家庄学校。
五月的天,晌午的日头还是很毒辣,即便是躲在树荫下,炙热的空气,依然把人炙烤得难受,学校周围的树木,也懒洋洋的站在那里,连鸟儿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整个学校的操场都静悄悄的,只有不远处隐隐传来的读书声,让学校显露了一丝生气。
不过到了傍晚,阵阵凉风从西河边吹了过来,让人十分惬意,这个时候,孩子们都喜欢跑到操场上来玩耍,这也是他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此时在学校的操场边,有几个小子正兴致勃勃的在玩单杠,几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但身材却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高大些,兴许是觉得还是太热,其中一个小子,一把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了,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肌肉上全是汗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与其他的同龄人相比,显然营养和锻炼都是极好的。
“秦维豪,你又在乱脱衣服了,小心钟维霞看见,又要处罚你了。”旁边一个小子善意的提醒道。
秦维豪咧嘴一笑,说道:“何维文,就你胆子最小,做什么事都怕违反纪律,这是放学时间,她钟维霞管的着吗?”
何维文也不着恼,笑着说道:“我哪里是怕钟维霞那个‘小辣椒’了,我只是觉得,校长要咱们做什么事都要守纪律,校长说的话还有错?”
“校长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了?”秦维豪嘴上说着话,手上还是把衣服穿上了,这操场上,这时可不仅仅就他们几个人在,放学后,同学们都喜欢来操场玩,女同学也不少,秦维豪可不愿意让女同学看见自己赤着上身:“我又没说不听校长的话,倒是陈维博那小子,上次校长讲课的时候,说这空气中有细菌,他死活不信,缠着校长要问个明白,结果,哈哈......”
“秦维豪,你也不要再说风凉话了,校长也说了,有疑问是好事,要我们大家都要像陈维博一样,不懂就要问,不要不懂装懂。”这次接话的是周维瀚,他们三个再加上钱维杰、李维轩几个,关系都处得不错。
钱维杰懒洋洋的说道:“人家陈维博最后还不是通过显微镜,真正的看见细菌了,你秦维豪到好,上试验课的时候,不认真,没听明白怎么操作显微镜,大声嚷嚷显微镜坏了,还是人家陈维博帮你,你才做完了试验,这个丑丢大了吧?嘿嘿。”
秦维豪恼羞成怒,嚷嚷道:“钱维杰,你又皮痒痒了?”伸手便去抓钱维杰,但这些小子,都是营养跟得上,平时锻炼得也很好,一个个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秦维豪手还没伸到钱维杰面前,钱维杰就敏捷的躲开了。
“钱维杰,你不要跑?”秦维豪大吼着追赶钱维杰,两人一前一后,跑开了,其他的小子,也跟着嘻嘻哈哈的闹着一团。
闹了一会,几人又回到了单杠场地,钱维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陈维博疑问多,他是男人,我理解,为啥马维虹这小女子也是这般多的疑问?周维瀚,你说说?这是为啥?”
周维瀚在几人中,年纪最小,才刚刚满15岁,听见秦维豪问他,随口说道:“我哪知道?”
“你不是鬼点子最多吗?你会不知道?”钱维杰不依不饶,继续刁难周维瀚。
“这个事,我倒是知道。”何维文接口道:“我也是无意中听校长说的,校长说,马维虹跟陈维博一样,都是好奇心很重的人,特别是马维虹,她是所有女孩子中,好奇心最重的。”
何维文悠悠的说道:“校长说,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是关键要看,你是往什么方面好奇,如果你老是好奇一些什么家长里短、别人的私事,这就没什么好处了,对了,校长说,这叫‘八卦’。”
几个人都听得若有所思,何维文努力模仿着李国强的腔调继续说道:“校长还举了个例子。”
几人正听得过瘾,秦维豪性子最急,忙问道:“啥例子?”
何维文说道:“年前咱们班不是分了一个任务,攻关熬糖的火候控制问题吗?”
几人点点头,这事他们都知道,崇祯9年福新公司开荒完毕后,李国强又召集公司的几个管事,商量种点经济作物,最后选定了在山地大量种植玉米、红薯。
这两样东西,玉米可食用或做饲料,而红薯,也可食用或做饲料,但李国强还知道红薯的另一个深加工项目,那就是用来酿酒,当然是做蒸馏酒,这蒸馏酒不仅可以卖钱,在北方还很受欢迎,特别是草原民族,很喜欢汉人的高度白酒,而且高浓度酒精还是外伤消毒的必备物品。
除了山地种玉米、红薯,李国强还决定,在河滩地种土豆和甘蔗,打听到这时代的白糖,可是价比黄金,李国强于是让福新公司种植了大量的甜菜,准备生产白糖。
土豆除了食用,还一个办法就做芡粉和粉条,这样就可以完美的解决,土豆的长时间的储存问题,但是在做白糖的时候,遇上了难题。
李国强原以为,白糖的生产难点,在黄糖的脱色部分,结果第一次试验就发现,难点却是熬糖汁,没有现代的温控设备,糖汁一不小心就烧糊了,这烧火工,简直就是“高技术人才”才能胜任的工作,没办法,李国强只好让周广路去找会烧火的烧火工。
这下,李家庄热闹了,听说福新公司找会烧火的“匠人”,小姑娘、大媳妇、甚至老妈子都来应聘了,结果,这熬糖的烧火,他还真是个“技术”,没人能控制得好。
无奈之下,李国强也不能老是耗在这制糖上面,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陈维博他们,让他们自由组合人员,攻关温度控制。
何维文几个,平时跟陈维博关系一般,对这个事也不是很热心,陈维博就没叫他们参与,陈维博叫上马维虹,再找了几个其他同学,组成一个“熬糖汁烧火温控小组”,就开始攻关。
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人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事的结果,秦维豪问道:“这事我们都知道,陈维博他们最后成功了没有?”
“我只知道,陈维博他们两天就把问题解决了,具体方法嘛,我就不知道了,好像要保密。”何维文神秘的说道:“不过校长说了,解决问题的功臣就是陈维博,原因嘛,就是陈维博好奇心重,所以很快就成功了。”
几人觉得很不可思议,校长都没解决的难题,陈维博两天就解决了?
其实陈维博的温控解决方法,说出来一文不值,第一天,“熬糖汁烧火温控小组”观察了烧火情况,发现这样烧火熬糖汁,是不好控制火力。
想了一天,陈维博换了一种思维方式,既然无法控制火力,那就控制受热方式,很快,他就从水的三种形态中找到了灵感。
水在从液态变为气态,沸腾的时候,温度是恒定的100度,用沸腾水来加热糖汁,温度是恒定的、可控的。有了思路,问题就迎刃而解,用两口锅,一口烧水,一口放在水上面,温度控制就解决了。
周维瀚幽幽的说道:“陈维博是很聪明,听说他这次“高小”毕业考试也考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陈维博第一呢?还是袁修杰第一,嗯,马维虹考试也很厉害。”
秦维豪看了周维瀚一眼,说道:“操那份闲心干啥?还是想想咱们毕业后干啥吧?”
钱维杰笑道:“我倒是听说,周维洁想当医生,想起她第一次解剖兔子就吓得直哭,我就想笑,嘿嘿......”
秦维豪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周维洁现在都敢杀兔子了,说明人家进步了嘛。”
咦~有问题,秦维豪什么时候关心起周维洁来了?周维瀚不怀好意的看着秦维豪,看得秦维豪浑身不自在,脸也渐渐的红了起来。
“哈哈......”周维瀚大笑了起来。
秦维豪恼羞成怒,说道:“你笑什么?”
“嘿嘿,你管我笑什么?你没做亏心事,怕我笑什么?”周维瀚贼嘻嘻的说道。
“你还笑?”
“你管得着吗?哈哈......”两人又闹着了一团,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我们大家都说说,毕业后都想干啥?”何维文拉开二人,当了和事佬。
“我嘛,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校长叫我干嘛,我就干嘛。”何维文先说道:“秦维豪,你毕业后想干什么?”
秦维豪挠了挠脑袋:“我早就想好了,听了校长和赵老师(赵令德)给我们讲的那些忠烈故事,我想进保安队,保护校长。”
几人都觉得秦维豪的想法很好,校长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秦维豪说出了他们几个的心声。
何维文又问钱维杰:“钱维杰,你毕业后准备干啥?”
钱维杰很干脆的说道:“我也跟秦维豪一样,准备进保安队,保护校长!”
秦维豪大声说道:“好兄弟,咱们不仅是同学,以后还是战友了!”
“周维瀚,你呢?你想干啥?”何维文问道。
周维瀚说道:“我嘛,就不用我自己操心了,校长早就安排好了。”
几人都知道周维瀚小道消息多,忙问道:“校长是咋安排你的?”
周维瀚慢悠悠的说道:“其实,咱们几个嘛,早就被校长安排好了。”
秦维豪急急的问道:“快说,校长是咋安排的?”
周维瀚一改刚才慢悠悠的腔调,陶醉的说道:“我本来嘛,听了校长和赵老师讲的那些千古名将的故事,就很想长大以后杀敌报效校长,校长更给我们讲了,我们汉族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蒙古人、是建奴,所以我要当保安队员,保护校长、保护福新公司。”
秦维豪打断了周维瀚的陶醉,说道:“别东扯西扯的了,你还没说,校长是咋安排的?”
周维瀚神秘的说道:“你们都知道,咱们的火炮都造好了吧,校长说了,这炮兵是技术兵,一般人操作不了,所以咱们这批人,如果毕业考试在30名以外,男的要全部进保安队当炮兵。”
“真的?”
周维瀚肯定的点了点头,秦维豪几人兴奋得一起大声欢呼,惹得操场上其他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几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