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兵凄厉的“敌袭!”叫声,从庄门传到了庄内,一片安静祥和的李家庄,犹如有一滴水,不小心掉入了滚烫的油锅中,搅得油花四处飞溅,一片惊恐中,正在屋里烤火的庄民,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四处打听出了什么大事。
“来的敌人是谁?有多少人马?距离李家庄还有多远?”
福新公司大堂内,匆匆赶来的王庆山,脸色有些苍白,口水有些干,只是不住地问着侦察兵的问题。
这是突发事件,按照李国强的安排,如果李家庄遇有外敌来犯时,都有预案防备,今天该王庆山当值,而他又从来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由不得他不紧张。
当值的保安队军官,如何处理这种事,预案上都有交代,但王庆山一紧张,居然把这事忘了。好在还有明白人,周广路一看王庆山已经乱了方寸,急忙说道:“王队长,总司不是说过吗?如果遇上外敌来犯,可用预案防备!”
“庆山!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快去拿预案!”这时慧娘也匆匆来到了福新公司大堂,刚好听见周广路说的话,于是出声说道。
“姐,你咋来了?”
慧娘厉声吼道:“还不快去!”
“是。”
王庆山羞愧的带着人拿预案去了。
慧娘的脸色很不好看,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保安队员躬身道:“侦察兵发出警示后,执勤的保安队员马上就关闭了庄门,来犯的敌人是骑兵,看见偷袭失败后,沿着庄子转了一圈,放了几箭,然后分成了两拨人马,牢牢的围住了庄子的前后两门。”
这时,更多的福新公司管事级别人员和庄内的大商贾们也来到了大堂上,虽然大家都满肚子的疑问,看见慧娘正在问话,都安静的等在一旁。
“看清楚是什么敌人了么?”
没受伤的侦察兵恭敬的答道:“回师母话,属下看清楚了,是官军。”
“是官军?!”
“嗡”~大堂里一片哗然,官军为什么会来攻打李家庄?
慧娘也大吃一惊,但现在来不急想官军为啥会来攻打李家庄,继续问道:“那咱们的烽火点燃了吧?庄子外面的人怎么样了?”
刚才回话的那个保安队员说道:“烽火已经点燃了,来犯的敌人是骑兵,可能是为了包围庄子,并没有去攻打庄外的工坊,庄子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安全撤离了。”
听到这里,慧娘安心了不少。
大堂里管事们和商贾们的声音却越发大了起来,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这时,王庆山也拿着预案回来了,正要按照预案部署作战任务,万宝全杂货店的总司成时京越众而出,说道:“王队长且慢!咱们是不是先到庄墙上去,问问外面的官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贸然和官军开战,这是在造反啊!”
大堂里的众人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如果贸然和官军开仗,这就是在造反!
短暂的沉默后,大堂里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夫君李国强进县城去了,赵令德几天前就去了长沟堡,也没在李家庄,就连福新公司资格最老的王老汉,也是在关坝,没有回李家庄,没有了主事之人,慧娘也是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王庆山终于恢复了正常,提议道:“大姐,以我来看,咱们还是先问问外面的官军,再做决定吧。”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
慧娘点了点头,无奈的对众人说道:“妾身的夫君不在,不便抛头露面,就麻烦大家跟着庆山去庄墙上,问问外面官军围庄的原因吧。”
王庆山答应了下来,成时京和周广路也自告奋勇的跟着王庆山去询问原因。
大堂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清净了不少,慧娘有个疑问,看那两个侦察兵还在,于是问道:“你们两个是今天早上去查探消息的吧?”
二人点了点头:“是。”
“那你们怎么跟官军打起来了?”
那没受伤的侦察兵回答道:“回师母,属下两人今天领了命令,去查探这伙官军的动向,早上出发后,大约走了10来里路,就碰上了这伙官军,当时官军也派出了斥候,属下不敢太过靠近,就远远的跟着官军大队,用望远镜观察。”
“但是观察了一段路后,属下觉得这伙官军的行军方向,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属下还发现,这伙官军的人数,好像发生了变化。”
“人数发生了变化?”
“是的,师母,这伙官军的人数好像少了一二百人,属下为了确认这个事,就和他去就近查看。”
那没受伤的侦察兵说着用手指了一下那受伤的侦察兵,受伤的侦察兵点头承认确有这事,艰难的说道:“这伙官军的斥候好厉害,属下两人,刚刚大意一点,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咳咳......”
慧娘听了后,更加迷惘,就算官军发现了侦察兵,追杀一阵也就完了吧,怎么都追到李家庄了还不罢休,还把庄子也围了起来。
“师母,属下虽然被发现了,但官军的人数确实少了,这个情报绝对准确,而且属下还探明了,这少了的那部分官军,应该是去县城了,咳咳......”
“去县城了?”
“嗯。”
官军为啥派二百人去县城?去县城,县城?
不好!夫君今天早上就是去县城了,难道这伙官军去县城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大姐!大姐!”
王庆山怒气冲冲的跑进大堂叫道:“外面的官军疯了!疯了!说咱们李家庄是土匪窝,要剿灭了咱们,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慧娘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元瑶一直跟着慧娘,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扶住了慧娘,王庆山赶忙过来帮忙。
慧娘哽咽着说道:“庆山,外面的官军没疯,他们就是来杀咱们的,呜呜,他们......他们可能还派人进县城去杀你姐夫去了,呜呜。”
“啊!”王庆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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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7日中午,嘉昌县衙门房。
县衙的几个门子正躲在门房里烤火,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子,大咧咧的进了门房,递上一张名剌,傲然的说道:“我家老爷,嘉昌县举人陈灏前来求见县尊大人,几位,赶快通报吧!”
说完话,小书童满脸鄙夷的抛过来一块碎银子,只见那闪着银色光芒的白花花银子,在空中抛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铛”的一声,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那几个烤火门子的脚边。
陈灏是嘉昌县的名人,几名守门的门子,都认识,虽然听说,陈举人跟县尊大人有点小误会,但陈灏的举人身份,也不是他们这些卑贱的衙役能轻易招惹的。
一个头儿模样的门子,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连忙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放入袖子中,恭敬的将名剌接了过去,嘴里说道:“嘿嘿,请孝廉老爷稍等,小的马上就给孝廉老爷通报。”
看见陈灏还等在县衙外面,那头儿一面派人将名刺递进内堂,一面将陈灏恭恭敬敬的请进了门房,让孝廉老爷烤火驱寒,等待消息。
陈灏大刺刺的坐在门房的火盆旁烤火驱寒,两个书童站在旁边贴身侍候着,门子们身份卑贱,不敢站在孝廉老爷旁边,都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