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来接呀!”若风不语瞪他一眼,嫌弃了他的没眼力劲。
方谦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若风不语手中接过爱兰德。
爱兰德还是没有意识,只是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还披着若风不语的外衣防寒,除了眼睛的空洞还有些吓人外,完全就像是一个熟睡的老人。
“就这样过来,没事吗?”方谦把爱兰德抱起来,还能隔着衣服感受到正绑得紧实的绷带的触感。
若风不语给他个白眼:“游戏里你这么认真干嘛?”
方谦一想也是,爱兰德这个重要角色如果因为治个伤再耽搁个两三个月甚至大半年,这城战得打到多久。
……果然还是游戏吗?
方谦摇了摇头,把爱兰德搂在怀里,他一只手还拿着法杖,有些艰难地挥了挥,以便火苗的照明。
“智商呢你。”若风不语扶额,“你失踪了三天是去卖智商了?”
方谦一脸茫然地转过头:“……so?”
“so个毛线球。”若风不语手伸进口袋里翻找了会儿,然后拿出一个手电筒。
“……”方谦默默地站到若风不语身后,后者哼了一声举起手电筒照路。
“这门怎么感觉哪见过啊……”若风不语动着手电筒,让光住在门上来回移动。
“哪见过?”方谦疑惑,“图纸里没有和这相似的啊……”
若风不语突然就没声了,隔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还真不错,还原度挺高。”
“怎么了?”“没什么。”
若风不语从嬉闹到沉静的转变总是这么迅速,方谦虽然心情有些微妙不过也没去多管。
“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两人进了门,若风不语拿手电照了一圈,同时问道。
方谦想要耸耸肩,因怀里还有着爱兰德而作罢:“首先是分解成小块,其中两个开了大门,剩下留了一个照明,其余则排成了Z字和门板一起消失。”
“消失……”若风不语重复了这两个字,又回头看了看仍在方谦怀中安睡着的爱兰德,“好像没什么进展啊……”
方谦无奈地叹口气:“我三天前就觉得我是在玩RPG单机游戏了。纯解密类。”
若风不语意外地没有反驳:“那你现在不就是卡关了?又没有攻略,开荒不易啊亲。”
“……”方谦低头看了看爱兰德,又想了想隐藏条件,“难道还需要韦斯特的肩章吗?”
现在韦斯特已经是个虚假的名号,他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可以骗过NPC们,却不料这是人家早就设计好的情节。
这还能说什么?
“韦斯特的肩章?哦,在秉笔直书……”若风不语咂了咂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起那一幕只觉恶心,聪明如她早就猜出这是秉笔直书故意的安排,只不过自己仍然没有顺他的心意走。
秉笔直书啊……
方谦想起他也是一阵心累:“估计他是不能把肩章带回来了?”
在这时方谦怀抱中的爱兰德一抖,他吓了一跳赶紧抱稳,低头看去时却见爱兰德淡眉微皱,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平静。
若风不语听到动静也看过来,方谦慢慢蹲下身,若风不语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爱兰德被放下来,两人头挨头注意着她的反应。
“难道这是有一定时间才触发?”若风不语轻声道。
方谦也悄声道:“大概吧。”
爱兰德那只完好眼睛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两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
“……@#¥@”
若风不语一抬眼用目光询问方谦:她说什么?
方谦则俯下身把耳朵靠近爱兰德的嘴唇,空气随着呼吸流动着,爱兰德发出的是模糊的气音。
“……一昂……”
一昂?那是什么……伊恩!
方谦瞪大了眼睛,这果然是触发了条件!
“……露蒂……”方谦都知道这些人名,联想出来并不是难事。
“埃尔……”
……?!
方谦听到了不曾听过的名字,这难道就是下一环所需要的情报吗?!
“茵汀……”
两个新名字过去之后,爱兰德就渐渐没了动静,方谦没敢轻举妄动,又保持着姿势听了一会儿,大概有五分钟,爱兰德只是均匀地呼吸,他这才离开她旁边。
“两个新名字……一个埃尔一个茵汀。都是外国名,难道是诺亚城的……?”方谦细细思索了起来,却被一声重咳拉回了思绪。
“爱兰德的状况很不好!”若风不语一步跨到爱兰德身边,她探了探她的呼吸,急急说道。
方谦一惊,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开启隐·资料室后就消失的圆球,难道爱兰德……
他生出不祥的预感,爱兰德还在不断咳嗽着,眼睛却紧闭,看起来有些痛苦。
方谦握住爱兰德的手,她的体温正在下降,这个征兆根本就是……
“绝地生!”
几声重咳之后,爱兰德突地睁开了眼睛,嘶哑着叫出方谦的名字,方谦赶紧先应了一声,他的心沉下去十分难受。
“……三……零一……A……9!”
说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方谦紧紧攥着爱兰德的手,只是手指愈发冰冷。
“……温……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爱兰德却不知从何来的力气,一个挺身抓住了方谦的衣襟。
“露蒂不能死……伊恩……伊恩……”
方谦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又想起露蒂记述过的内容。
爱兰德的眼睛真的很美。
只不过这只眼睛里包含的感情,是深深的信赖和祈求。
爱兰德明知道眼前这个叫绝地生的,是借助肩章而扮演伊恩·韦斯特的人,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仍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方谦感觉眼眶一湿,他伸手抱住了爱兰德,他开口,声音颤抖着:“……嗯,我知道了。”
爱兰德好像是露出一个笑容,她的头慢慢垂了下去,倚在方谦的肩头。
“……哥……”
最后一声轻喃,代表着最终的原谅,和最初的亲情。
凯尔西·爱兰德,死了。
方谦的肩上压着爱兰德的尸体,这本在他承受范围内的重量,此刻却沉重的使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