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愤怒!”
方谦举杖向上,吟唱咒语,火焰咆哮着冲向天花板,然而不消片刻,火焰消失殆尽,天花板好端端的在那,无伤分毫。
方谦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果然还是没能考虑周全。
爱兰德在旁边发出嘶哑的一声,方谦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他看见爱兰德睁着眼睛,望着他。
方谦走进安全范围内的最大距离,直视着她的眼睛。
爱兰德开始闭眼,又再度睁开,如此往复着。
……这是什么意思?
爱兰德想说什么?
等等,这个是……
摩斯密码!
方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掏出匕首,盯着她的眼睛。
“再来一次。”他说,“再来一次。”
因折磨而痛苦,却又因折磨而保留着意识的爱兰德再一次眨眼表述的信息,方谦拿着匕首刻在地板上,将频率一一记下。
长-长长短短-短短-长长-短短-短短短-长短长短-短
方谦仅是能猜到这大概是摩斯密码,然而他并不知道摩斯密码是如何与字母相互转化,怎么办?怎么办?他打开系统面板,直接将这些信息发给了若风不语。
那边的回复很快:摩尔斯电码?
绝地生:对!什么意思!
方谦飞速打着字发出。
那边陷入沉寂,方谦静静等待着,几分钟的时间好像数小时一般漫长。
若风不语:Tzimisce英文姓氏译为茨密希
茨密希?茨密希?——
赫克托·茨密希!
这是要去找他来帮忙的意思吗?!方谦转向爱兰德,语速之快差点咬到舌头:“赫克托·茨密希!要怎么找他?!”
爱兰德的眼神一亮,她接着眨眼表述,这次是短-长短长长-短。
也真是辛苦她了,为了让方谦做出合适的停断,她在一个字母的表述后便保持着睁眼维持多秒,她的眼睛早已布满了血丝,血红一片,浅蓝色的瞳仁和周围的血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珠还在缓慢地来回转着。方谦心里泛着酸苦,却是强忍住了。
若风不语充当着翻译,这一次是eye,眼睛的意思,方谦的表情带上了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赫克托·茨密希——要怎么找他——眼睛
似乎完全联系不到一起,方谦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黄纸绳,在不触碰到爱兰德的前提下把身子压下去,血腥味充斥在鼻腔中,引得方谦阵阵的不适,他仔细观察着爱兰德的眼睛,然后倒抽一口冷气,又因此吸入了更多的血腥气味,他连忙退后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显出震惊的神色。
爱兰德的其中一只眼睛,是机械。
这是要做什么?以爱兰德的能力,这个机械必然有联络作用,可是……
可是要怎么办。
且不说只要爱兰德稍微移动,黄纸绳就会发起攻击,重要的是方谦如何下得去手?!
行为总会因为目的的不同而带上不同的寓意。就像眼前,生生挖出人的眼睛,这和之前周莫赤裸裸的暴行有什么区别吗?只因为一个是逼问一个是救国,因此前者就是残忍无情后者就是光荣牺牲?
方谦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多简单明了的局面啊。任务的隐藏触发点已经开启了一个,便是现在的信息密码,这就是个情节发展的节点,救的出来就继续,救不出来就僵局,只能另寻其他分支。
不是不能继续的。
方谦的理智对他这样说,黄纸绳攻击的条件便是爱兰德的移动,那么不是没有办法。
让爱兰德不动,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很简单,只要爱兰德能做到不动。
对自己没有任何难度性的要求,只要爱兰德不动。
近距离观看施暴现场,没关系,崩溃了有系统强制退出。
自己亲手施暴,哪怕仅是对一个NPC,哪怕仅是任务的发展。
……我做不到。
方谦下了定论,却又犹豫万分。
他知道外面还在混战着,任务都是有时限的,如果此时不作出什么行动的话……
方谦拿衣袍擦了擦匕首的尖端,他看着爱兰德的眼睛。
“你不要动。”他低声说,对方缓缓眨了眨眼,便极力睁大了眼睛,眼眶像是要裂开一般,那只透着机械的冰冷却仍如真正的眼瞳一般流转着淡蓝色的光华,透着无法形容的情绪。
凯尔西·爱兰德,顶级机械师,曾隶属于暗杀部门,是一名优秀的士兵及教官。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绝不轻易放弃,尽着最大努力完成使命。
方谦在这时还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样的发展,他被锁在地牢的那漫长的时间内,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兰德与内奸周莫交手,最终被缚,却给敌手留下了深切的伤疤和耻辱,这是她作为城主恩师、主城城民的无上荣耀。
哪怕鞭痕在脸上清晰可辨,哪怕骨头被一根根折断,她用生的坚持给叛军以尖利的讽刺,狂傲的嘲笑,她不屈服不低头,直到现在还要继续自己的使命。
明明只是个NPC。
方谦苦笑,他狠狠抹了一把双眼,将匕首探了过去,尖端距离爱兰德的眼睛不足数厘米,这位女将连一丝颤抖都没有,表情并非大义凛然,而是如无风的湖面一般平静。
方谦将左手越过她的身体,撑在另一侧以便支撑,他再一次做了深呼吸,握紧匕首,刺了下去。
电火花迸出,方谦的匕首并非绝缘体,电流从接触处漫上匕首直到手腕,不过太过微小,所带来的仅是麻痹感,方谦克制着不适,尽全力不使右手发抖。此时匕首的尖端已经划破了角膜,方谦发现就连角膜也是机械的一部分,这么看来整个眼眶全都是被机械所填充的吗……
那么这只假眼表面上那些血红的痕迹,看来是倒吊时向下倒流滑进去的吧。
一滴汗从方谦的额角滑下,脸部一阵麻痒。
方谦收回匕首,狠咬了下嘴唇,爱兰德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甚至脸部都极度的放松,一切都是为了让方谦顺顺利利地继续下去。
痛感刺激着方谦,他松开手在衣袍上擦了擦手汗,接着握紧了匕首,从眼眶边缘直接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