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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终于过年了

近了近了,更近了。年三十的蹒跚的脚步走进了我们这群社会的残渣,下午3点的时候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非常大声的音乐综艺节目冲淡了外面的鞭炮声,我才看守所调大声音的目的也就在于此吧。下午5点4盆菜端上来了,每个号房都是满满的4盆,不浪费的话足够我们吃的了。我们按照看守的要求,大家围坐成一圈,拿出了之前买的可乐给大家每个人倒上,开始吃我们死劳改犯的年夜饭。围坐的人群少一个人,那就是杨宇,他身上有疥疮,没人愿意和他挨着座,我也害怕他传染,给他单独拿了一套餐具,让他一个人在我们边上吃,当然,菜每样都给他了一些,除夕嘛,还是大家都公平一点的好吧。开始吃饭了,他们几个年轻人端着可乐挨个敬酒,当然我是被敬酒的,我才懒得跟他们喝了,只是意思一下罢了,其实我早已经瞄准了我面前放得那盆菜,我最喜欢吃的烩豆腐,4盘菜种这盘烩豆腐做的最合我的口味,这个菜比平时的菜多少有些偏咸,但是正是我要的那种口感。我低着吃我的烩豆腐。好久没有吃这么好的美味了,我才懒得和你们喝可乐呢,喝可乐的功夫烩豆腐被你们给吃完了怎么办。他们喝可乐的功夫我撑了个滚瓜肚圆,实在吃不动了才想起来和他们该表示个意思了,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都讲究这个,我也不能太不场面了。

年29的时候朱管最后一次进号房,看到了董建华在那拉着脸哭,朱管好奇的上去询问,董建华你怎么还没走啊,你的同案都释放了,我以为你释放了呢。一句话董建华哭得更厉害了,派出所刚刚过来找过他,给他签了强制戒毒通知单,因为他之前有两次吸毒的经历,按规定要送去戒毒所强制戒毒的,但是通知单上面的日期是空缺的,也就是说只要填上日期随时可以开始。董建华继续苦恼他的,朱管已经喊了几个烟瘾大的人去了刘管的办公室了,马上放假了,自然要给他们几个烟瘾大的多抽几只,朱管刚进刘管办公室的功夫,民警来喊董建华的名字,没有带手铐,看来是要放他回家过年了,董建华激动的鞋子都穿不上了,穿着我给他的袜子,脚步踉跄着走了,由此,董建华成了2010年2区6号走的最后一个犯人。朱管给他们抽完烟回来的时候我跟朱管说,朱管你说我吧,你只要说我为什么还不走,我马上就会被放回家了。朱管抿嘴一下,谁又放了不会是董建华吧。我说就是他。朱管笑了,他的同案都放了,我猜一会也就放他了。就这样董建华走了,给我留下了2床新被子,2只盐水鸭4个雨润大红肠,2瓶橄榄菜和一堆副食,虽然他走了,但是他因为给我们留下的这堆副食依然活在我们的心中。

董建华走了虽然我得了一堆的副食,但是董建华的班就得我临时代职了,本来年30是的晚上我是没有班的,这样我还得半夜爬起来值班。好倒霉啊,本来我可以看过春节联欢晚会之后躺下睡觉这下好了,还得半夜爬起来值班。

今天因为我所在的城市的山大南路我单位附近因为警察打老人而引发了群众聚集的群体性事件,我忙着看视频搜照片,顾不上写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个狱警为什么会打人,因为狱警接触的是一群心理有问题的人,跟这群有问题的人在一起事件长了,他们自身也会有问题。如朱管所说,跟这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处理事情会简单粗暴。果然,这个狱警简单粗暴了,结果搞了这么大的事。估计这夫妻还在山大路派出所,我呆过的地方忏悔呢!

我们继续小蟹哥的故事吧,2011年的除夕,你们端坐在电视电脑边上娱乐的时候,看赵本山的时候我也在看呢,我们是13个人端坐在电视机下面,静静的排着方队看,晚上9点过名之后我们是躺在被窝里看,呵呵,第一次躺在被窝里看好房顶上的电视,看赵本山给人家写情书,看黄宏为了房子离婚,看旭日阳刚,看任月丽,看我的偶像郑钧。看到我的偶像郑钧想起了我和她827在北京看摇滚中国的演唱会《怒放》。想起了我和她去年的草原上策马飞驰,而如今我却深陷囹囵,过着阶下囚的生活。不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在看电视吗,缺少了我的春节他们如何过,小小蟹会不会想我。除夕我的兄弟们回家拜年少了我他们是如何议论我。一切的一切幻化在我脑袋里,忽明忽灭,搅得我不能入睡。之前我写信给我的父亲,我信中跟我父亲说,我会在除夕之夜望着北方给父亲磕头。马上12点了,我穿好了之前前妻寄给我的新衣服和鞋子,下铺,望着北方的方向,规规矩矩的磕了3个头,我的眼中涌出了泪水,号房中年长的几个也开始低声的啜泣,压抑在心中的思乡之情开始迸发,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却心思安定了下。开始劝他们并且,而他们却不像我那样没心没肺,或者用毛巾捂住眼睛或者被子蒙头痛苦,一场因为我引发的情绪失控群体事件我却收不了场了。

朱管之前也随我说过,他们要是情绪需要发泄就让他们发泄,但是要注意火候吗,不能过了,否则会情绪失控的。12点半多了冯加平他们几个还在哭没完没了了,我终于生气了,大年夜发飙了:都给我把头伸出来,哭个屁啊,犯罪之前哭啊,现在后悔有个屁用。早干什么去了,谁再大年夜的哭丧,别怪老子不客气!看见我发火了,冯加平几个老滑头把头伸了出来,止住了哭声。大家知道为什么女狱警会发飙打人了吧,专政机关呆的多了,处理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粗暴,和犯人呆的时间长了,管教也会受影响,时间长了狱警也就简单粗暴了,结果大街上也就简单粗暴了,结果惹出了大事自己收拾不来了,一个小狱警搞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惊动了姜省长,吴厅长,哎,结果被开除了,悲剧啊。

但是有时候简单粗暴在看守所里是很好用的,我就是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他们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在除夕夜躺在被窝里老老实实的睡觉,而我却像烙饼一样睡不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努力的想让自己睡一会却怎么样也睡不着,春节晚会马上结束了,电视业快要关了,我想让我自己睡着,但是这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人物,一只羊,两只羊,三只小绵羊,我用中央一套交给我的催眠术,把我自己催迷糊了。

绵羊还没有数迷糊,我被值班员推了几下,我晚上睡觉是很轻的,晚上经常上新人的原因吧,他们轻轻推我我就醒了,睡眼惺忪的起床,这两个值班的还是不错的,晚喊了我半个小时,不错不错,那还得值班一个半小时呢。值班不能睡觉就回味一下刚刚看完的联欢晚会吧,我和乐建一个班,我们两个东扯葫芦西扯瓢的扯着,他说他恨杨宇,他说要找时间修理他。乐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信哪一个,反正值班的时候经常做祷告。做祷告的时候往往在哪一站就是一个小时,我也习惯了,他祷告我就上厕所拉屎,顺便看个报纸,我现在锻炼的挺厉害的,上厕所蹲旱厕能蹲50分钟呢。新华日报的文学副刊是我最喜欢看的,每天来报纸的时候只要有文学副刊我就收起来留着蹲厕所的时候看。出来之后这个坏习惯我已经改了,他现在每天早上蹲座便器拿着他的p1000看微博,每天成了必修课,起床之后上厕所之前先找自己的大手机,也不嫌累。

看守所春节期间每天会评选两个秩序最好的和两个秩序最差的监室,所以说我们玩还是要注意秩序的。乐建初一早上醒了比较早,还没有响起床号,没事在被窝里做俯卧撑,一上一下的运动,被监控那头的巡视干部发现了,以为是在搞基弄屁眼呢,马上跑过来看,并且带着值班的宗所也来了,到了才知道是在做俯卧撑,乐建被宗所臭骂了一顿,记了个违规,我们号房出师不利,年初一成了最差号房。

初一早上我开始策划早点名给管教干部问好的拜年话。咱就是有这个脑子,凡事都提前想得到,平时值班干部点名的时候我们都是问一声干部好,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初一,我们要拜年的,于是早上训练的时候我开始让他们提前练习。点名到我们号房的时候,干部好换成了:祝干部新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点名的马管和宗所很惊异,大概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问候吧。宗所更是笑骂,就你们事多。点名结束之后,开着门的隔壁几个号房的带班,对着我们嚷嚷:小蟹哥你个马屁精,就你们屁多。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是名声在外了,因为我已经有文章在网上发表了,我已经是墙头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大家也都知道我。我也回骂他们,你们一群猪脑子,自己想不出还笑话别人,笨蛋们,呆瓜们(南京是个有历史底蕴的城市,包括他们的骂人有很有创新)。小心初一打雷劈着你们。哄闹中,一天的娱乐开始了。

吃过早饭上午看电视娱乐的时候,号房门开了。开门的一瞬间我想,不会年初一上新人吧,那也太倒霉了吧。结果开门的是刘管。小蟹哥,刘管喊着我的名字,给你两个苹果。我赶紧跑过去,接过两个大苹果,谢谢刘管。刘管已经关门而去。两个大红富士,大的连我在外面都没看到过几次,不是看守所发的那种,看守所平时发的没有这么大,一个得半斤吧,整个号房的人都羡慕的看着我,他们都知道我有一个时时照顾我的好老乡。我丢了一个苹果给乐建,给弟兄们分一分,然后我把另外一个大苹果放进了号箱。我要留着它,留着它熏衣服。落难时候的两个苹果会让我记住刘管一辈子。

改善伙食到初四戛然而止,我还没吃够烩豆腐呢,哎,又得吃包菜了,包菜真是难吃啊,还好我们有鸭子,盐水鸭整个时候吃还是比较不错的说。人就容易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周六早上10点了,我却一个人懒得做饭,吃饭,真是不想动啊。看守所里天天盼着吃面条,到现在去不想吃,不想吃任何东西,真是懒得可以。高中的同学刚才给我电话,说要给我一床新被子,我却让他再给我套上个被套,真是贪得无厌的人啊。

春节后的一段时间整个号房平淡无奇,过完年了,很多在押人员的程序走的起了,也就是说办案单位加快了办案的进度。动起来了,我却不一样,我在2月9号又收到了检察院的延期。又是一个月,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延期啥啊,你们告我什么罪我认不行啊,别延期了,快点开庭我要下劳改队。在这鸟都看不见一个,我快要闷死了。一切的转变发生在杨勇拿告知之后,春节之后周五的晚上,我们正在看电视,马上要点名睡觉了,忽然开门,管教喊杨宇,一般这个时候喊人都是释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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