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山洞中祥和的局面不同,此刻的燕都王城,可谓是刀割兵鸣的局面,就连那气氛都显得十分的凝重,伍月独自一个人站在伍炎的面前,一个柔弱的女子和一个阴谋家,这一刻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既然已经说透了一切,那就没有什么好去伪装的了,伍炎的手中,开始闪耀出一团红色的光芒来,这样的一幕,还真让人有些吃惊的味道,没错,他果然是极会伪装,就连这若干的心腹侍卫,算是长时间跟随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还是个武学上的高手,灵力汇聚之间,那种原本就显得压抑的气氛,硬生生的加重了几分:“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比你大上五岁的样子,可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过得好不好,但是我明白,他永远也不会再属于这个权利厮杀的怪圈,也在不会堕进这仇恨的深渊,月儿,等你死后,我会在每个清明到来的时候都来看你的,陪你说说话,让你不那么孤单,等我百年之后,我会亲自向你,还有你的父王请罪!”
这也算是做出了决定,他缓缓的从王位上站了起来,朝着伍月所在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赫连家和伍家的因果,也是个时间要去终结了,伍月看着他缓缓的逼近,并没有丝毫倒退的意思,因为他明显,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看着这个男人,她的心里面,那种所谓的讨厌和仇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深邃,甚至还包含了一丝同情的味道,他不过也只是命运无奈下的可怜人罢了:“你从来不曾提起过自己有孩子,我也曾想过要奉养你天年,却想不到,今日会是这样的结局!”
杀她,原本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愿意借用别人的手,那样只是无端添了罪孽,也是对她的一种侮辱,那身形越来越近,透过他手掌所传来的炙热感觉,也能让伍月觉得十分的清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一下子席卷了过来,而几乎是在同时,那原本紧闭的大门,一下子被打了开来,屋外的阳光借势照射了进来,虽然有些刺眼的感觉,但也算赶走了屋子内的黑暗,就在伍月和伍炎对峙的那极端的时间里,卫姬召已经撤换了所有伍炎安排下的守卫,利用近卫的力量,封锁了整个王宫正殿,而现在,几十名护卫正在大殿之外,王守之率先走了进来:“拿下这个叛徒,替先王报仇!”
要说不吃惊,那是不太可能的,但伍炎脸上的神色,只是那么一转眼,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卫姬召就跟在张守之的身后,他有些低埋这头,显然这样的举措还是让他有些无言去面对所谓的伯乐,当然,这一切也在伍炎的预料之中,这个小妮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算带着质问的态度,那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却还敢这般大着胆子的来,就一定是获得了什么重要的支持,此时此刻,他的身后,那还有些昏暗的环境里,渐渐的浮现出七个人的影子来,那就是七剑奴,他所精心培养的杀手团,只要今天这七个人在,眼前这些守卫就算是还多上个几倍,也注定那自己没辙,至于那些正殿之外的人,无非是墙头草,谁若是赢了,他们就会站在那一边,只是他那里想到,这其中会有一些未知的变数。
伍炎会武功,而且极高,这一点伍月倒是没有预料到,但现在看来,这一点似乎并不怎么重要,原本她以为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天尊还有一个墨麒麟,所以在到来之前已经仔仔细细的安排了应对之策,伍炎的武功即便是再高,也不可能达到那两者的高度,枣蓉一战的变故,算得上是帮了这个女人一个大忙,而且现在的伍炎,有一种志得意满的味道,这样的人,就注定会疏于防范,或许这也算是上天眷顾了她一次,但却注定要从她这里拿走更多。
这一年盛夏,在这燕都王城的大殿之内,发生了可以改变天下人命运的大事,只不过上演的只有眼前这几个人罢了,命运这东西,或许真如齐凌云所说的那一般,是自己无法去决定的,伍炎的双掌猛的向前拍了过来,之所以动作这么快,那是因为他心中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只要一犹豫,就彻底的下不了手了,但那双掌,终究还是没有拍打在伍月的脸上,差可那么几分,却注定会永远差上几分,掌风所带动的气息,吹动着伍月的秀发,给人一种微微的凌乱和飘逸的感觉,那种炙热的热浪,也让她的眼睛止不住的眨动了一下,伍炎有些不敢相信的低下头,目光所及,是两把细长的短剑横贯过了自己的身躯。
这是他曾经最为熟悉的一种手段,给人希望的瞬间让人绝望,的确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他压根没有料到,这种只会用在别人身上的招式,如今去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那脑海之中,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深深的不甘弥漫在他的眼神之中,至于身后的人,还是那一袭的黑衣装扮,很快又隐藏在了大殿的黑暗角落中,伍炎太熟悉这两把短剑了,这是他亲手打造的精钢短剑,极为的锋利,就算是身穿厚甲也阻止不了它的贯入,剑身按照五行阴阳之力,分为七把,而这两把就是其中的阴阳双剑!
二十年的算计,到了今日,才算是有了个了解,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或许在伍炎的心里,曾经还是有过一丝的犹豫,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他的掌风,收敛了起来,原本这样的距离,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但他却终究还是放弃了,这目光甚至还有些慈爱的光芒闪现,或许是看着伍月的时候,这个男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儿子,又想起了往昔的种种了吧,如果当初他还在,或许自己就不会走出现在这一步了吧!
伍月突然间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朝他磕了三个头,一个人就算是再大的罪过,那他的死也已经将这种罪过消弭了,是时候该要去结束了,仇恨这种东西,如果一直延续下去,最终会让所有的人都不好过,伍炎的死,算是彻底的消弭了赫连家和伍家持续了数百年的恩仇,所以这一跪,伍月做得并不算过,她的眼角有些轻微的泪痕在涌动,这或许是受了体内情愫的牵动,其余的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既不方便去干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等那头磕完,伍月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朝着卫姬召和王守之所在的方向轻轻的行了个礼,以一种请求的姿态说道:“王将军,卫将军,在这里,本宫还要向你们讨个情面!”
她的称谓算是很讲究,而自称也是用的本宫这两个字,虽然长时间没用,说起来有些别扭,但其中所包含的寓意可谓是不言而明,虽然是请求,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就换做是命令,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卫王二人,也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卫姬召的目光停留在伍炎的身上,他已经去了,那血液顺着剑身流淌了出来,将身体四周,都染成了了红色,这个人,先前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现在,哎,这宫廷之中的纷争原本就是这般的残酷血腥,让人蹉跎:“公主殿下,你尽管吩咐就是!”
“这件事情,还望你们两位能够约束部下,千万保密,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过去了的东西,那就让它永远的淹没在历史之中吧!”伍月的目光,也依旧停留在伍炎的尸身之上,他的眼睛是闭着的,而且脸颊之上还浮现出一丝轻微的笑意来,看样子,最后的那一刻,他是放开了的,一直背负着所谓的仇恨,还要学会伪装自己,这终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或许,这一去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吧,他倒是解脱了,伍月不知道,自己这双脚跳了进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出得去呢,王守之的心里面倒是觉得有些不妥的姿态,毕竟她一直忠心于前魏王,而眼前这个人,却是谋朝篡位的最大元凶,可谓是罪大恶极,不能饶恕:“可,这!”
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卫姬召在一边阻止了他:“王将军,既然公主殿下都能放下此事,你老又何必抓着不放呢?”他这句话,到是一下子就问住了王守之,的确,论起这个亲疏关系来,伍月比他可谓是更为亲近一些,这的确轮不到他去做干涉,再说了,这人已经死了,那即便是在做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又何必要把现在的局面,闹得更加的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