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本能也好,出于职责也罢,那三道黑影急忙之间追了出去,只听到伍炎在身后叫道:“你们不必追了,我知道他是谁,即便是你们三人追上了,也还不是他的对手,等其余的四灵一起,或许集你们七人之力,还可以和他一战!”
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不甘心,但却无疑是一句大实话,三道黑影纷纷停住了脚步,只能看着那人遥遥的疾驰而去,不由得暗暗心惊,那身法,那速度,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是高出他们太多,这一刻,伍炎在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那分明是天尊座下的墨麒麟,这个老太婆到底打得什么样的注意?
看着司马岳成那张脸,老人寻了位置,缓缓的坐了下去,并没有急着去回他的话,等坐定之后,她才回过头去,朝着黑暗所在的地方打量了一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黑暗之中会隐藏着一个什么人一般,那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些莫名的诡异,当然她指的是墨麒麟,不过这个人,现在还真不在这里,半响,她才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笑了一笑,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这样的容颜,多少给人一种尴尬的感觉:“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来救你,还有像我这么一个老太婆,还这般汲汲营营的涉足这样的权力纷争中又是为了什么?”
这话,算是说中了司马岳成的心思,他此刻的确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又不方便说出口,更何况,此时在他的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弥漫着全身,当然,并不是因为伤口所传来的阵痛,而是来自心中的那种绝望感,老人突然伸出手指了指窗外,司马岳成顺着那方向往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唯一可以看见的是一片树叶缓缓额滑落了下来,伴随着那空荡荡的暖风,在空气之中不住的盘旋。
或许是因为昏睡的时间太久了的缘故,看着那种光亮,只觉得十分的刺眼,甚至让司马岳成有种睁不开的感觉,本能性的回避了一下,他曾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杀手,这一次的生死界限,或许是一个解脱,如果能够看得透的话,重生也未必算是什么坏事,他稍微的适应了一下,目光再一次望向窗外,这一次的感觉,要好得多,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温暖弥漫在他整个的视线之中,虽然不知道老人的举动为何,但这已经足够了,十来天的时间,算不得太长,但也足够让给这个天下发生太多的事情。
比如现在的伍炎,已经不再是湘候,无论什么样的缘由,他都成功的坐到了燕王的位置之上,而几乎是在同时,燕公主伍月也引领十万魏军与边疆守将田踵汇合,二十万人马浩浩荡荡直逼瑶山而来。
“救你的人不是我,所以你也用不着感激,这个人的行踪,谁也捕捉不到,神秘得紧!”那片落叶,在老人的注视下,已经落到了地面之上,很显然,此刻她的思绪也有几分深邃,墨麒麟,这三个字,让她有些揣测不透,但却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又回到了司马岳成的身上,他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在玉蓉膏的作用下,也已经好了一大半了:“或许,他就是那空气之中的风,充满着神秘感,你越是想要去捕捉,就越是捕捉不到,也只能如同那叶一般,顺着风而舞动,或许才是正途,至于他为什么要救你,我想多半都是因为你师兄的缘故,三柄利刃,都贯穿了你的身体,说实话,你能够活下来,也算是一种奇迹,想不到这老小子的七剑奴还挺厉害!”
七剑奴,这三个字眼,不免又让司马岳成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来,这眼中之中不禁泛起一丝恐怖的神色来,身上的伤口似乎又有一些发疼,的确,老人说得话不假,就算是在黑暗的角落刺出的三剑,但能在他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刺入身躯,这出剑的速度那断然是不可小觑,燕灵看得出他脸上的惊恐,很显然当时的场景在他的记忆里,将留下一道永远不灭的印记,这也对,生死之间,原本就是如此:“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有所谓的七剑奴的存在,也罢,这老小子,也擅长于此道,和你们当年的幽冥十二鬼煞一般,不过只是伍炎培养的杀手,名义上算作是义子罢了,这七剑奴平时总是躲在暗处,比你们隐藏得更深,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他们任何一个武功之高,都远在十二煞之上,算得上是一柄杀手锏了!”
“我跟随了他这么多年,却连他什么时候培养了这么一批人都不知道,而且他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也不知道是触动了那根弦,司马岳成的话语说得有些伤感了起来,认真听得话,似乎还能从中领悟到一丝的不甘,这一点,老人站得立场不同,自然看到也不同,可谓是分明许多,当下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往外走去,那步伐显得极慢,显然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彩蝶和花舞一直站在房屋之外,原本就是少女的她们自然没有这样的烦恼,只顾着在这大好的光景下彼此调笑着,自然也不知道这屋内说了些什么,老人看着他们的时候,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羡慕的味道来,虽然很快便又收了起来,但司马岳成却看得很明白,年轻就是好啊,用不着那么多的烦恼,活力充沛之下,自然干什么都觉得有希望,他一个侧身扶住了老人,或许是这样的一个举动,让燕灵有些温暖的感觉,两人就这般缓缓的往外走,无论是对谁,出去晒晒太阳,都是一件好事:“岳成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对于伍炎来说,你们就好比他身上的一支箭,一条狗,这箭要是钝了,也就射不透了,这狗要是不叫了,就咬不到人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杀掉,这一点,你师兄就看得要透彻一些,至于七剑奴,现在的你不是知道了吗,十二鬼煞之中有七个是死在他们的手里的,你现在就出发,前往飘渺峰吧,你的命说起来算是你师兄救下来的,也许现在去你还能救他一命呢!”
救他一命呢,这几个字眼,在司马岳成的脑海里又重复了一片,很浅显的道理,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他原本是糊涂的,将什么权力啊,富贵啊这类的全放在自己的心里,看得比什么都重,知道那一刻,在直面生与死的一瞬间,才发现,原本自己所刻意追逐的东西,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朦胧中,似乎看见的是满山的野花,淡淡的渗透出阵阵的幽香,他拉着李承庭的手,都还是孩子一般的模样,奋力的追逐在一个杜溯的身后,整个山野之间,弥漫着的满是笑声,而远处,一个中年人一直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也流露出的是温馨。
两人还在缓缓的向外移动,原本只是极短的一段距离,却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先前躺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司马岳成有一种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感觉,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充实,再也没有了那种缺失的感觉,一个人,最怕的就是迷失自己所在乎的东西,所以当他将它们捡起来的时候,也就是看透的时候了。
差不多是在同时,远在缥缈峰上的李承庭,缓缓的将几碟水果摆放在墓前,然后将四下散落的树叶枝干什么的都收拾一片,或许是因为每天都来的缘故,不过只是偶尔才有的零星几点,倒也费不了太大的功夫,清理妥当之后,他就在墓碑之前缓缓的坐了下来,将身躯斜靠在上面,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墓碑上的刻字,心里面总是有些感慨,师傅,想不到当年一别,你我师徒之间,今生竟再无相见的机会,我依稀还能记得当年学艺的时候是多么的快乐,那时候的你,总是笑着看着我们,我很明白,在你的心里面,是把我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哎,也不知道现在师弟怎么样了,他这个人一生最痴迷的就是荣华富贵,又那里知道湘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也只能希望危急之时,墨兄能够救他一命吧,说起来那可真是个怪人,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就应该会办到吧,来,师傅,我敬你一杯如何,想到这里,他恣意的将那壶酒倒在还没有燃尽的纸灰上,那原本有些低沉的火苗被这酒精这么一刺激,猛地又升腾了起来,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看透世俗的沧桑感,却又淡淡的折现出一缕平和来。
而杜老头,此刻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眺望着海面上的风光,或许正在思索着自己那些随风而逝的曾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