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在茫茫人海之中,想要偶然间遇到,就已经是个小概率的事件了,更何况,还要心有灵犀,有句话这么说道,这人生最好是不相见,这样便可不相恋,人生最好不相知,这样便可不相思,人生最好不相伴,这样便可不相欠,这样的三个阶段,还真有些世外禅音的味道,可是就算是明了其中内涵,又能有几个人避免自己不会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呢?
“月儿,是你吗?”男人看了看门外,帝王般的生活让他的装扮十分的富贵华丽,但脸颊之上,那一缕的憔悴很久却越发的明显,顺着他的话,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个细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大殿之外,而且还急忙向后倒退了一步,似乎想要将自己完全的隐藏起来,但那身子是消失在墙根了,一双脚却还依稀可见,而在男人眼中看得更加真实的,却是那月光照耀下投射而出的身影:“出来吧,父王看见你了!”
“父王!”女孩的身形还是那么瘦小,一个人长大是那么的快,却又是那么的慢,那一年,伍月刚好十岁,而那男人,已经到了所谓的天命之年,此时的夜早已十分的深沉,殿门之外也没有残留多少的声响,如果要说的话,或许只有那淡淡的风吹拂过树叶说留下的声音,这样的光景,若是换做一般的寻常百姓家,恐怕都已经在睡梦之中了,但是这个男人不行,这或许就是身为王的悲哀了吧,岁月,夺取了他的年少,也留下了深邃的印记,自从她的三位兄长在那场南北大战之中逝去之后,父亲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小女孩走到了他的身边,步履有些缓慢,她的精神头也不是很好,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睡意也十分的明显,男人心疼的看着她那张稚嫩的脸庞,以一种很柔和的口吻问道:“月儿,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去睡觉呢?”
“父王不也还没有去睡吗,再说了,月儿还要等父王讲故事呢?”小女孩强打起精神,双手用力的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着她这样的举动,男人的心又更加的柔情和愧疚了几分,他的确答应要给她讲故事的,可没想到这手中的事情一多,就把这一茬给遗忘了,他轻轻的将手中的文案放到了自己的左手边,那里已经是不小的一摞了,可他不能停,只得顺手拿起叠放在右边的文案,接着看到:“月儿啊,今天父王很忙,还有很多的奏折需要处理,恐怕没时间给你讲故事呢,你先去睡吧,我们改天好嘛?”
“那就让我为父王掌灯?”小女孩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倔强,因为她明了,所谓的改天不过只是一个托辞罢了,男人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这眼神之中居然有那么一丝的泪花,在微弱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晶莹的姿态,小女孩从侍卫的手上轻挑了一根针,这原本是他的本职,但见所谓的王并没有去阻止她这样的举动,这个年轻人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小女孩的举动虽然有些颤抖,但却煞有介事,那灯光也很配合的明亮了起来。
男人就这样看着奏折,一牒又一牒,小女孩呢,也就这般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只要那灯光稍微有点变暗的味道,她便会拿着那针去挑,只是边挑还不住的打着呵欠,这十来年的经验,男人很清楚,这个女孩有着超越他所能预料的倔强感,而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就算是想要守护她也不可能是一辈子,她终究有一天,是要肩负起一切的。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右边的那一摞文案都转移到左边的时候,那里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厚厚实实的,不知道有多少,在这个天下,或许有绝大部分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看这么多的文字,男人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好让自己能够提提神,这时候,他才发现,小女孩早已经将头埋在了桌子的一侧,沉沉的睡了过去,男人淡淡一笑,缓缓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王袍,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那动作可谓是轻柔到了极致,像极了一个女人的举动,就好像生怕因为动作打太大的原故惊醒了她一般,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侍卫静悄悄的离开,然后又慢慢的坐了回去,也学着小女孩的样子,将头埋在那桌面之上,看着她,这个时候的燕王,五十岁的光景,也算不上特别的老,但是他的头发已经是十分的斑白,而且精神头也明显显得有些不济,看得出来,这些年的时光,已经完完全全的透支了他的身体,此刻,他不说话,但脑海中,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回响,月儿,父王的生意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恐怕时日也不会太久,我要是久这么去了,最放心不下,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吧!
当然,这番话,伍月当时是没能听到,可在十年后的某一天,也就是不久前她刚离开燕国的那一刻,已经成人的小女孩依偎在他的身旁,就和小的时候一个样,只不过此刻,她看着眼前这个老人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她有长大了十岁,可这不也代表,她最在乎的人,也老了十岁吗:“父王,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咱们父女俩永远不分开!”
“你这孩子,又不小了,还说什么傻话,人总是要有死去的那一天,这是注定了的,谁也改变不了。“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明白女儿的意思,只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罢了,他看着她那张脸,心中有些愧疚的味道,孩子啊,你要是生在普通人家,也就只需要找一个归宿,找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人,那样,父王也就可以安心了,但是你偏偏生在这大燕王室的深宫之内,那就注定这一生,都不会像个平凡人那般简单,你的三位兄长,原本可以肩负起一切,给你造就一个避风口,可他们却又都英年早逝,只怕父王我百年之后,这副延续伍氏一门的帝王重担终究是要落到你的身上的,让你一个女子流落到这权利斗争的漩涡之中,这只能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了吧。
这就是在为燕国的未来而担心,也是在为将这个柔弱的孩子推入这种深渊的无尽自责,伍月的心,其实也并不像男人想象中的那般脆弱,这些年宫廷中的风风雨,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但是要将这样的重担压在自己的身上,伍月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一丝的害怕和感伤,但这一刻,很明显,不是应该表达出来的时候,她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父王!“
她隐藏得很好,但即便是如此,男人还是能够很清晰的从她的声音之中感受到了这种情绪,毕竟他经历过的岁月,能够让他对于这些有很深的觉悟,他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去安慰,毕竟,这一条路实在是太过于艰难,而且有着很多的可能性,不是他能够安排得了的。
当齐凌云也来到西王府的时候,这一种回忆的场景就已然被打破,司徒剑南正好安排完那桌晚宴,南方本来就是物产丰富,更何况今天的东家,身份还是极为的显赫,这一餐又是所谓的国宴,自然是不能马虎,所以,无论是在配置还是寓意上都十分的讲究,而且,安排得也是极为精致。
伍月看见他时,淡淡的笑了笑,很短暂,却也很温馨,齐凌云是大踏步走近来的,他的步调显得十分的轻快,透过它,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之中的那份迷茫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或许比她心中预料的场景还要好上那么几分,虽然不知道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预知的是,这一种疑惑,并不重要了,好在司徒剑南早已经嘱咐过沿行的侍卫,所以这一路进来,倒也算得上是畅通无阻,不过是须臾之间,他已经来到了大殿,看着那宾座上的伍月,眼神中充满了温情。
这一刻,他十分的坦然,所以就连心情也变得有些快活,虽然还是无法忘记过去的一切,但现在的心里面,却还能够给她留下一个位子,有了这份思念,人生便会活得有牵挂,未来的路,也会走得越顺畅。
“齐兄,你可算是来了,我还正打算安排人去寻你呢?“司徒剑南看着他走了进来,急忙招呼道,这两个人虽然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在他的心里面,总觉得齐凌云和自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仔细想想,两个人都是痴情的种子,这这一点上面还真有那么些相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