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鸣凤的红妆刚好及地,没有丝毫的累赘,这件衣服还是她的母亲在她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送给她的,以后每次生辰,她都会穿着。
她垂下眼眸,有些伤感道:“你能记得今日已经不错了……又有几个人能把我真正惦念在心上呢?”
她的笑容很大,十分真诚:“这些日子我倒是受到了你们的不少照顾呢!双儿是个单纯简单的孩子,你是一个体贴照顾的兄长,有你们的陪伴,我每天都很开心。我很感激你们,您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其他的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人的喜怒哀乐,不是吗?”
阳光照得人有些眩晕,油菜花的味道充满嗅觉。
沈蓝的嗓音低沉:“鸣凤,你长大了……”有一刹那,她觉得走在前头的前头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都说父爱如山,云鹤给她的爱,何尝不是呢?从小到大,云鹤都那么宠着她,可是她却为了洛夜川,忤逆他。现在回想起来,三个字……不值得。
原来父亲的眼光是长远的,洛夜川,并非良人。如果父亲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他也许也会对她那样说吧。
沈蓝考虑道:“你的打扮,能练武吗?”
云鸣凤轻松道:“有何不可?”
云鸣凤和沈蓝走到黄灿灿,高度到达腰间的油菜花中。云鸣凤拆下了头上的银簪,开始练习。
他们的动作缓慢,然后又由慢至快,切磋起武功。沈双儿在亭中弹琴,一首《小枝调》断断续续地从她的手中拨弹而出。
曲子练得差不多了,她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沈蓝,云鸣凤,心想,云姐姐是个好人,要是云姐姐能跟哥哥在一起……想到此处,她就忍不住地想要偷笑。她好想要这样一个嫂子,这么优秀,也难怪掌门会一直喜欢的她呢!
望过去无边无际的花海,人站入其中都会显得渺小。
云鸣凤一个飞身躲开沈蓝的利刀,她轻踏上花朵,像一只火红的蝴蝶,徜徉在金黄的花海中。
沈蓝没有追,只在后头看着这幅美得异乎寻常的景色……那女子,竟融入了那道风景。他的眼睛微眯,心中不自觉地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云,鸣,凤。
她真的有那股力量,可以让人一直追寻……
云鸣凤觉得自己像是在飞翔,自由,欢乐得极了。可是沈蓝没有追她,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停留在了最开始的地方,然后越飞越远,自由,却不知道自己将要飞去何方。
沈蓝走到她的身边,清绝的嗓音,让人难以忽略:“你是要去花海的那头吗?走得这么快……”
云鸣凤累了,坐在地上,仰头望着背光的沈蓝,神情有些恍惚:“我走得快,你都不跟上来。我停在这里不走了,你也不紧张。蓝,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是怎样做到,让任何人都走不进你的心里?”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觉得光线刺眼,他那只耳钉依旧刺眼地显示着幽蓝的颜色,冰冷极了。
沈蓝扶起她,什么话都没说。他看向一边,不愿直视她眼角的余泪。
他们的练习就这样结束了,末了,云鸣凤解释道:“蓝,刚才失态了……其实我……”
沈蓝阻止道:“我懂的,我听说过,关于你和洛夜川的事……”
天高气清,日出高阳。可纵然是热烈的颜阳,却照不进那颗尘封已久的心房。
云鸣凤本就出自江湖世家,且是独女,自小被众人寄予很高的期望。而她自己也很努力,不仅在上次的武林大会中取得了不错的排名,还赢得了江湖第一美女的称号。
她的美丽,更有一种十全十美的的女性魅力,不光是靠外貌胜过其他人。
云鸣凤有很好的家世,家庭背景清白,有姣好的容貌,琴棋书画都有较好的造诣和修养。武功上又有她爹这个师傅的指导,是很多世家公子的爱慕的对象。她的未婚夫是从小与她指腹为婚的青城派掌门……南宫流,他也是现任的武林大会的盟主。
而江湖第一美人,真正喜欢的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公子川!
鸣凤欣赏的不光是洛夜川的英俊外表,显赫的背景,精湛的武功,更是一份知遇之恩,知己之情。
七年前的武林大会后,云鸣凤的名声一时响遍武林,同时她也发现她被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吸引住目光。因为那人的剑法高深莫测,待人也谦谦有礼。
那是一个烟雨蒙蒙的三月,她独自走水路回凤城,因为她爹要处理大会的后续,事情很多,让她先回鸣凤山庄。站在船头,立于碧水蓝天之间,第一次出远门,没有爹的管束,心非常自由。
她心情愉悦,架起焦尾琴,弹起《凤凰腾兰》。
她完全沉浸在琴声的优美中,心中喜中带涩。弹到中间部分,一道低沉的箫声从不远处传来附和她的琴声,她顿觉曲子一下子飞扬起来,心中的涩感也消除了。一曲完后,她看向那吹箫之人……是洛夜川。
那时,她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拥有一切,却心中的涩感在武林大会后越来越浓重,在与箫声和鸣之后,满心的欢喜……她喜欢上了那个男人,那个懂她琴声的男人。
传言,《凤凰腾兰》是病人写给神医腾兰的一首曲子。病人是一位帝妃,就在她接受腾兰的长久的治疗后,爱上了腾兰,在临别前赠与他的一首曲子。曲中表达了女子各种复杂的情感,使腾兰也心生怜爱,于是把用竖琴弹奏的版本,后来改编成古筝的版本,之中又加入了他的情感。所以这首曲子抑扬顿挫,感情丰富……有爱有怨,有喜有悲,有苦有涩,它们矛盾却也和谐。
《凤凰腾兰》好听,但不好弹奏,其中复杂的情绪也不好表达。云鸣凤练了好久,但是她还是不能悟透其中的奥妙。遇到洛夜川,才使她懂得心中的异样感觉,懂得曲中的缠绵悱恻。
从小就被教导,只要努力争取,就会得到,所以她不停地努力,很多时候逼迫自己,很多时候会迷惘,失去方向。不过洛夜川对她来说就是同其他人不一样,他让她不再迷失。经过几番挣扎后她终于明了自己的心,她便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