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做?”
“沈耳不能留在朝廷。”
她眼里噙着笑意,倍显娇媚。
“山风,一语中的啊,但愿你不是韩真骞派来试探我的人。”
“我是谁都可能,唯独不可能是韩真骞派来的人。”
“哦?本宫怎么相信你。”
我抬头,“娘娘明知故问,我珍视的人还在娘娘手上。”
流止,只要有半死机会,我绝不会让你死!
“他是你所心爱的男人?”
我沉默。流止若是我心爱的男子,得一人如此,此生足矣。
“呵呵,看你表情便不是,既然不是,又如何能让本宫相信你多在乎他的性命。”
“娘娘要怎么才能够相信?”
“告诉我,他的名字,本宫派人调查。”
“只是调查?”我不相信她的目的如此简单。
“瞧你急的,不然本宫还会做什么?”
如今我已不敢太过相信她的话,即使知道她不一定能查出韩真璟的下落,我也不会说实话。
“我不晓得他的名字。”
她杏眸微眯,“你在耍本宫?”
“我不敢。我的确不懂他的名字。我一直只是把他当做铁皮冰箱,他冷言少语,我一直以来都只能默默看他的背影。”
寝殿外一名丫鬟急匆匆走来,“娘娘,皇上已驾临华清宫。”
应该是因着华清宫失火一事,韩真骞来慰问他的爱妃。
李诗面色微变,快步过来,吩咐道,“让小寒过来照顾山风。”然后亲自替我松开手背的绳子,笑道:“若让本宫相信你,最好乖一些。”
松绑后,一颗略苦涩的药丸子塞进我的嘴里,我看着李诗妩媚的眼,不情愿地咽了下去。
脚步声起,殿外的步子密集,不一会小寒已经走到我旁边,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我。
李诗这才睡回榻上:“小寒,山风因着这场火受了些惊吓,将她待下去休息照料好。”
这惊吓可真是史无前例,我垂着头疲惫地站起来,却被小寒一把抱住。没听李诗还有何吩咐,他疾风般走出了寝殿。
一阵冷风刺过,我身子整个哆嗦起来,不禁蜷起身子。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风因着他步伐的加快更为强烈。
小寒没有开口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紧紧抿着唇,直视前方。我也没说话,一路上由着他抱着我,往我所在的房间走去。
我很累了,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紧紧闭着眼,任由着泪水覆满带着血痕的脸,血水混合,花了整张苍白的脸。
“韩真璟,最后这一次,若是我没死,我便不会再爱你……”我难以控制地自言自语。
我真的感觉无能为力去爱你,若是拼尽全力却只近你三寸,要如何抓住千里之外的你。
抱着我的人颤了下,步伐却没有停止。
门被用力撞开,小寒疾走几步后,将我小心地放在床上,“在这躺着,我等会儿就回来。”
他疾步走出去,不一会端着一盆热水和一条毛布回来。
看着小寒用热水湿过的布轻轻替我擦拭脸上的血,然后将一瓶药膏拿出来,一点点涂抹在我的脸上。
一点,疼一下,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
看着他因紧张而渗出的微微汗露,看着那双并不是韩真璟的墨眼,我疲惫地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不是他,不是他。
茫然地睁着眼盯着头顶上方的纱帐,思绪全是方才那把明晃晃的刀,它在我脸上划着。还有流止那遍体鳞伤的落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无知,我的自不量力。
脸上的那只手停下。小寒坐在我床边,低头看我,“你后悔了?”顿了顿,“后悔进宫来。”
我摇头,两眼呆滞,“我只是后悔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无论如今,还是未来。”
我从来没有受过威胁,受过迫害,受过真着的伤,从没有,因此我从来不懂得真正的恐惧。那些我自以为的恐惧在刚才的情况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这一次,李诗让我深深感受到恐惧。她的声音,她的面目,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狰狞。
若是华清宫没有失火,刚才的审问还在继续,我还能安然无恙躺在这吗?
“岚儿,我带你离开。”
身边的小寒忽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可我却没感到任何惊讶,因为早已知道他的身份。
我其实一直欺骗自己,多么希望眼前这名男子不是公厘夏,而是韩真璟。
可是事实告诉我,他不是,他确确实实是公厘夏。
“公厘夏……”我再也抑制不住地流泪,肩膀开始颤栗。
我只是一名柔弱的女子,我再怎么故作坚强,也希望所爱的人陪在我身旁。
身边的男人将我拉起来,一把抱在怀里,紧紧的,紧得甚至感受得到他的一切温度,心跳。
华清宫的火是公厘夏纵的,除了他再无别人,这些天默默的陪伴同样都是他。
我小声哭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此刻出现在我身边的是你,而不是他……”
我果然是应该跟公厘夏离开,应该听息止的警告,离开韩真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根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为何却要强留在此,韩真璟根本不会爱上我,我为何要卑微地替他分忧。
替他分忧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又怎会缺我一个。
“岚儿,忘掉他,我带你走,他不配得到你的爱。”他轻轻推开我,温柔地替我抹掉脸上的泪水。
哭得喉咙沙哑,我啜泣着,开始缓下来。当恐惧被泪水冲刷掉后,我冷静下来,坚定地摇头。
“我不能在此刻离开,流止还在李诗手中。”
他拂掉我下巴上的泪珠,叹道:“是吗?”
这一声叹息让我心疼,“公厘夏……”
“真的只是因为那个暗使还在李诗手中吗?”
我心难受地翻腾着,闭上眼睛,“是的,只要救了流止,我便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