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韩真璟这么一问,常子衿脸上微愠。
“自上回被沈耳摆了一谱,大哥拿出先皇留下的遗诏才没让那一半兵权落入齐梁之手。然而齐梁与妖妃李诗来往得近,若李诗有意联合齐梁搞垮我常家,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齐梁是韩真骞即位后新认命的统帅,实际就是和将军同等地位。
说到底,韩真骞始终信任不过常家。
我疑问:“李诗为何要助齐梁对付常家?”
常子衿一愣,半审视我,随即耐心解释,“李诗的意图我是看不清,只知他把朝中忠义之臣能陷害的都陷害了,如今在他看来,常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我不解,“可将常将军的兵权调一半给齐梁将军,那是沈耳的主意,既然沈耳是一大忠臣,李诗又怎么舍沈耳而取常家。”
她也陷入了沉思,随即小呼一声:“一箭双雕!”
“没错,李诗既想搞垮常家,又想让沈耳遭受怀疑。”
因此,妖妃不可现在杀。
我看向铁皮冰箱,他应该已明白我的意思,这便是我说过的如何拉拢沈耳的第一步,借由妖妃之手使得沈耳遭受怀疑。
常子衿的眼有些惊奇,对我的兴趣加浓,笑道:“璟大哥身边的人果然都非凡。”
招手命外面的丫鬟进来,“今晚让厨房管事的多弄些佳肴。”
看来是打算与韩真璟不醉不归啊。
待吩咐好一切,常子衿欲言又止。韩真璟察觉问道:“子衿可是还有事?”
她点头,脸色有些潮红,“璟大哥你久未来皇城……”
连我都明白她即将要说的什么,无非就是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实际是我们应该联络联络感情。照这种妾有意,郎也该有情的剧本发展,他们很快就要成亲。
到时候,我算个啥?
伴娘?屁!连个端茶水的都算不上。
韩真璟道:“近来还有诸多事要忙。”
我暗自高兴,他这样的脾性也不错,不懂得花前月下,也减少了我的烦忧。
常子衿有些失望,仍温雅而笑,不愧是有涵养的小姐。
“恩,半月之后便过年,届时事情再忙你也不得推脱,定要放松一番。”
韩真璟犹豫片刻,没等他回答,常子衿已经站起身,芊芊而立,含笑道,“璟大哥,今日你赶来,必也劳累,我送你回房歇着。”
常子衿看向还在看着她的我,微微一笑。
明明是那么友善的一个笑容,却让我更加觉得排斥。
因为这名女子越是优秀善良,美丽大方,越是让我感到自己没有希望。
商谈结束,常子衿带着我们离开大厅前往落脚的住处。
“新军的训练情况你大可放心,我定不会让这群士兵有半分偷懒。”常子衿说到这又多了些霸气,走到一间房前,停下,“到了,璟大哥,得知你很快来皇城,房间我也早已替你布置妥当。”
韩真璟推门而入,“你也方从祁扬县赶来,回房歇着吧。”
常子衿忙急忙问,“我最近习得一套武功,璟大哥明日可否为我指点?”
我则是说道:“公子的伤未痊愈,最好多歇息几日。”
韩真璟看我一眼,似是由于我自作主张替他回答,也许他本是想答应。
我把头垂下,不自然地摸着怀里的葫芦,看似羞愧,实则一点也不羞愧。
常子衿眼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关切,“璟大哥你身上有伤?”
“无碍。”
“我马上熬药过来。”
她脸上覆盖上一层担忧,走得比风还疾,可见她的确心疼得紧,还要亲自熬药。
韩真璟进门,葫芦从我手上跳下去,跟着走了进去。我老实站在门外,替他将房门关上。
他皱眉,回头伸手卡住门,看我,“站在外面作甚?”
我低头,不去感受他的视线,“奴婢是仆人,理应守在主人门外。”
“进来。”他似乎有些恼。
我乖乖跟进去。
房间的布局与在贾府之时差不多,琴棋书画,文房四宝,样样齐全。房间不愧是由常子衿布置,太了解韩真璟的喜好了。
他弹琴是怎么样的?幻想着他跟公厘夏相比,谁更胜一筹。
他放下剑,回头说道:“你知我想要杀李诗?”
“妖妃兴风作浪,如今朝野上下已是一片怨言,你自然动此念头。”我轻笑出声,“妖妃于百姓于国家是个祸害,可于主人你却不见得。她助长了百姓的怨恨,对于百姓造反有推波助澜之用。”
“李诗的底细没探清,留着也不知如何利用。”
“有传闻说妖妃李诗为当年宫变的始作俑者李容之女,我觉得倒挺像的,兴许报复来了。”
“知道的传闻倒不少。”
“那都是主人教导有方。”不得不佩服自己拍马屁的功夫了,简直信手拈来。
他思忖片刻,“真有办法利用她陷害沈耳?”
我苦笑着摇头,“奴婢不敢说,事情只有尝试过才能得出结论。”
“若要接近她,只有进宫。”
我沉默半晌。
仿佛看透我的心思,他淡淡说道:“这事搁一边……”
“奴婢可以一试。”
他直视着我,提醒我:“宫里危险,你岂不知?”
“奴婢明白。”我看着他,“奴婢只是想替主人分忧。”
他一怔,转而严厉说道:“宫里没有公厘夏能够保护你。”
没想到此时他会提起公厘夏,我怔住,凑近他抬头凝视他的眼,“我想要前来救我的那个人,不是他。”
是你,是韩真璟。可你知道吗,即使你知道,你又会来救我吗?
他退了一步,转身走向身后的床榻,背对着我,“再过半个月,李诗在皇宫的除夕之日在皇城大招贤仆,若能得李诗中意的人可以进宫。”
“明白。”
他弯身,从床底拿出一个红木箱子。大概就是一个鞋盒般大小,从材质上看,是上等的好木,只是不知木箱里头装了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