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风大,黑衣人刚推门而入,屋内的烛火便已燃起,烛火灯光不大,只能照亮一丈之内。细眼瞧去,玄慈正捧着烛火一直盯着他。
黑衣人瞧着他,他盯着黑衣人,二人迟迟未动,迟迟未有说话。
半晌过后,先口说话的竟是玄慈,只瞧他张了张嘴,道:“夜潜少林寺不说,竟还落于老衲舍下,真是不把少林寺放在眼里。”
屋子本来就很黑,在家上已入深夜,这黑衣人仿佛已与黑暗合为一体。奇怪的是玄慈并没有直接对他出手,而是向他问起了话来,就算是在暗中,凭他的本事还是可以辨别方位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左手伸入怀里掏出一本经书仍在了粗糙的桌子上,经书在残烛的照耀下,隐隐约约的看见上面三个字‘易筋经’。
这本经书竟然是‘易筋经’!
玄慈怔了半晌,突然道:“你这是何意?”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架出一种狂傲的姿势,转身便准备踏门而出。
“站住!”
黑衣人虽傲慢,却也如他所愿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过身来。
玄慈脸色似有点难看,愁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黑衣人还是未有出声,玄慈的脸色变得更加黯然失色,仿佛暗夜中的幽灵。
“你倒是说话!”
玄慈一声怒吼,这全然不是少林圣僧的作为,他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
黑衣人倒也有趣,任由他一人沉着脸,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不仅如此,他已迈开步伐出门。
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外,突见一股强力的劲风之后袭来。这是‘大慈大悲千叶手’!掌法变化莫测,繁多而复杂,彷佛有千只手向自己袭来。
“既然你出尔反尔,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招‘天王托塔’虽来势汹涌,黑衣人神色却依然从容。转身之际,右手已化掌式,挟一道劲风与之对上了一掌。
双掌齐对,劲风相碰之间,屋内已是一片狼藉。
“千叶手也不过如此嘛。”
玄慈闻得此声,眉头更是一紧,这声音好生熟悉,他的情绪变得更加不安,此前一番话虽是对黑衣人说的,黑衣人却非此黑衣人!
他回过神来,大致猜出了一二,却不愿相信自己猜的是对的。
世间总有一种无形的规律,你越是害怕什么,它越是会找上门来。
光,火光。门外不远处已有二十多位僧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行色匆匆。
此时的屋内已照得通红,玄慈脸色的暗淡已经浑然不见,只听他厉声道:“他就是盗取易筋经的黑衣人,快将他拿下!”
一声令下,却不见有一人出手。此时,玄慈心里自知最后一根草藤也断了,脸上却依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们怎的还不出手?”
“是向你自己出手吗?”
何一凡自门外走了进来,随后紧跟着玄悲、玄善、玄苦三位大师以及刘婉儿。本就不大的陋舍此时已是人挨着人,把玄慈死死的堵在了屋内。
玄慈道:“是这黑衣人潜入我房间,似要对我不利,你们为何不擒住他,反倒帮他?”
说话之时,底气明显不足。
何一凡道:“当然要帮助他,没有他,我们又怎么知道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竟是一位吃里扒外的叛徒了?
玄慈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请何檀越切勿含血喷人!”
何一凡不说话,眼睛转向了玄善。玄善叹了叹,道:“楚龙玉,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得明明白白,你还要作何解释?”
楚龙玉。是玄慈俗世之名,他乃是半路出家,曾在江湖上人称‘鬼郎君’。
玄善已称呼他俗世之名,就代表他已不是少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