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老师家的丫头?”孙典问道。
刘雪儿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生人,脸色有些不好。
这也难怪,刘雪儿的斗篷摘了下来,孙典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脸上游走,可以看出,不是因为什么贪图美色,而是一直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像是在看猴子一样。
“我不是,是刘先生请到府中的客人,您看够了没!”刘雪儿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嗜血的目光直射孙典,让孙典心里一颤,这哪是正常的女人啊!眼神和当初的皇后有的一拼,只能用两个来形容:冷血。
孙典收回目光,尴尬的象征性的咳嗽一声:“失礼。”转身后退,被来人撞了一下,只是一瞥,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被他撞得撒了手中的水盆。
“姑娘,抱歉。”孙典脑门一阵发黑,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到处触霉头,起先大理寺的卢新哲到处发飙,现在又在刘府祸事连连,真是天意啊!
孙典仓皇离开厢房,也顾不得搭把手,帮忙了,冷寒凝把木盆放下,把门关好,摘下斗篷,轻轻地抬眸,不疾不徐的说道:“以后不要让外人进入内室,等过几天,你安顿好了,我就离开。”
刘雪儿看出了冷寒凝眼中的坚定,叹了口气:“我陪你一起离开。”
“为什么?”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也老了,如果我站在他们面前说“我就是你们的女儿。”这样的情感冲击,谁经受得住,知道他们过得好就行了,有些愿望,没有必要非要达成,只要他站在那个地方,就心安。”
冷寒凝没有说话,刘雪儿转过身认真的擦拭着桌子。
“你换个名字吧。”冷寒凝说,刘雪儿一怔,随即明白,浅浅一笑。
“说的也是,在这里总不能叫原来的名字了,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名字,不如……还是叫回三绘吧,这是铁教主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浅浅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在南疆的日子,不快乐,但也不伤心,淡漠反而多一些,冷眼看人生死。知道铁娆与古云殉情在紫微宫,她才发现,其实一直她都是一无所有。
“好。”冷寒凝回答,“三绘,我等你一起离开。”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
冷寒凝打开门,刘夫人站在门口,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黑色的斗篷轻轻地摇摆,朦胧的容颜让人读不懂她的情绪。
“呵,两位姑娘自己已经开始收拾了?不知道还与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派人一起去采购,省的两位姑娘顶着日头再出门了。”刘夫人笑着说道,余光扫过室内的摆设,整室的清洁,让她心里很宽心,没有想到,两个看起来清冷的丫头,竟然会亲自上手干活,心里也多了几分好感不说,至少不厌恶。
“夫人不必麻烦了,我们姐妹的东西都已齐全,不需要再置办了,况且,我姐妹二人住在夫人家,已经是给夫人添乱了,怎敢再劳驾夫人给我们劳顿。”刘雪儿对着刘夫人说道,字字真诚的发自内腑,这些许就是母女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的救命之恩又该如何报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进了一家门,就不必在乎是否麻烦,对了,还不知道两位姑娘的名字呢?”
“我叫三绘,那是姐姐,泪痕。”刘雪儿说道。
“恩,好孩子,看看还缺什么,到时候吩咐一声就好了,午饭的时候,来叫你们。”刘夫人笑着提醒,“可别到最后,请来了两位姑娘,反而让两位无法饱腹。”刘夫人随意的开了个冷笑话。
“夫人言重了,”刘雪儿抬眼看着默不作声的冷寒凝,转过头,“夫人,三绘有个不情之情,还望夫人能够答应。”
“说吧,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姐姐不喜和生人见面,好静,所以,希望夫人能够给姐姐一片安宁的地方,不让外人打扰,只要几日就好。”刘雪儿缓缓地说。
“这个好说,刘府已经不比以前了,怕是没有人再瞧得上了,也不会有什么生人,两位就安心的住下吧,好了,我先去忙午饭了,你们也先休息吧,刚收完房间,也很累。”刘夫人穿过亭廊,有些不自在,这张脸真是和淑妃像极了,该不会是淑妃以前的什么亲戚吧?
只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破了相,也真是可怜,又增添了几分怜悯。
又一想,那带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好像一直都没摘下斗篷,那原因应该也是如此吧,真是可怜。
“三绘,午饭我就不去了,想好好的休息,你们一家刚团聚,就好好地处一会儿吧。”冷寒凝默不吭声的回到房间。
刘雪儿这才转身离开,虽然好多年一直在外面漂泊,但是,对这个家还是有很多记忆,比如院子里的那个已经锈迹斑斑的秋千,比如曾经住过的房间,比如最喜欢过家家酒的地方,都是难以磨灭的画面。
“老爷,有客来访。”一名书童打扮的小男孩躬身说道,这会儿,刘正道正在书房平心静气的莲子,“忠”字的最后一笔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火候刚刚好,抬眸,问道:“何人?”
小书童向前把书中的小盒子递了上去:“那人不说,只让把这个给您,说您看了就明白。”刘正道随手打开木盒,忽而放下笔几步走出书房,迎到门口,见到门口背对着他的人,撩起衣袍,跪拜:“罪臣刘正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不敬之罪。”
夜阑手中摆弄的玉佩忽而垂下,迎着日光缓缓地转身,嘴角浮起一抹冷静的笑容,微微的向前走了一步,躬身扶起刘正道:“不必多礼,人多嘴杂,里面说话。”
刘正道让开门,夜阑带着冷秦逸走了进去。
正堂夜阑突然对刘正道严肃的一拜,这下刘正道真的受宠若惊了,忙不是跌的大“逾越”,夜阑直起身,这才开口:“朕年少气盛,以一人之罪,责及无辜之人,是朕之罪过,还望大人原谅朕的鲁莽。”
刘正道面容一紧,不知道皇帝唱的哪一出:“皇上何出此言?”
“淑妃之罪,与大人无关,大人离京,虽不是朕亲手所为,朕也有推波助澜之嫌,但实在是事出有因。”
“请皇上明示。”刘正道也开始不明所以。
屏退左右,只剩下君臣二人,夜阑负手看向窗外摇摆的垂柳,缓缓道来:“朝中军事机密一直又朕亲自收集和处理,但是半年前,与风国大战之时,本已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还是战败,割地方圆一百五十公里,使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朕猜想是有人偷去了军事机密,你也知道,元帅寒王爷是朕的皇叔,忠心耿耿,朕不应该怀疑他,但是,又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朕怀疑是朝廷出了细作,所以,借一原由遣你离开,命你带走兵符,削减京师的兵力,引蛇出洞。”
“可是有发现?”
“朕曾几次出访民间,多次被刺杀,却抓不到真凶,直到今天,朕才把目光定位到卢铁吉的身上。”夜阑目光中一闪而过嗜血的杀气,被沉稳冷静的外表掩藏,已经是轻描淡写的刻意忽略受伤的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