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缓步走到鲁昭面前,扬起淡淡的笑容,让鲁昭心生反感,这种素净的笑容,只属于北寒的皇后,而不属于这个抢别人丈夫的女人。
“皇上,孙大人觐见。”小银子老远就看见正在等待的孙典朝这边招手,料想又是一桩麻烦事。
“淑妃,好好招待鲁昭,不可无礼。”夜阑说着离开了烟波亭,烟波亭微风浮荡,夏意炎炎,气息灼热,令人心浮气躁。
“本宫失礼,公主海涵,不过,本宫确实有几分疑惑,需要公主指点一二,不知可否?”淑妃恢复了往常的讳莫如深,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低沉,尖锐,却不动声色。
“娘娘客气了,但说无妨,鲁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鲁昭不动声色的恭谦,缓缓地退后了一步,了然于心的回答,有些疑惑总需要解答,如果没有人问,只是一直遇到那个敢于问你的人。
“在这后宫之中,曾经出了一位贤德皇后,不知道公主可否听闻?”
“略有耳闻,只是未得一见,甚是可惜。”鲁昭浅浅作答,额前的刘海儿随着微风摆动,挡住了眼睛的雾气。
“本宫与贤德皇后也算是一场姐妹,交情匪浅,半年前贤德皇后宫外遇难而死,且随行的宫人也离奇消失,不知道公主对这个也是否知晓?”淑妃又向前走了一步,冷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鲁昭浅浅一笑,嘴角一个小小的梨涡,挑起剑眉,浑然一笑,犀利的眼神瞄着步步紧逼的淑妃:“娘娘,鲁昭来自鲁国,怎会知晓北寒发生的事情,您未免太看得起鲁昭了,鲁昭也是皇族,所谓宫廷的女人伎俩,鲁昭也略懂一二,贤德皇后去世,中宫无人,后位悬空,若是有人想借着鲁昭生出事端,恐怕是找错人了,有手段的人虽然少,却也有。”凛冽的气息与淑妃的步步紧逼相抗,谁也不肯服输。
两名女子不肯相让,迎面对视,电火霹雳,在空中错综缠绕,纯蓝在一旁静观其变,虽然不明其中的曲折,却已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本宫不敢于此臆想,也无意做生事之人,只是公主与曾经的一位故人,太过于相似,本宫不得不问个明白,唐突之处,公主还请见谅,不要见怪。”人面映桃花,香腮似雪,体香连绵,已是楚楚伊人的贵妃。
“娘娘又何必客气呢,鲁昭也无埋怨之意,只是鲁昭看着娘娘即将诞下皇儿,真是好生羡慕啊!不知道鲁昭有没有机会讨杯满月酒。”突然间,鲁昭眼前浮现了贤皇后生前的样子,清冷平淡,浅笑随面,一袭白衣,出尘脱俗,如天上仙子的静寂,如果皇后能够生下麟儿,该多好啊!
“那公主多住几日就有机会了,算算日子,我的孩儿还有几个月就要降生了,以后这冷清的后宫也会热闹一些。”淑妃说了这话就有些后悔了,留她在宫里,不就是养虎为患么?鲁国派这个公主过来就是为了联姻,可谓是居心叵测,自从皇后去世,皇上对后宫之中是雨露均沾,四处留情,却不把任何一个女人摆在最要的位置,分明是想打击各宫对后位的垂涎,然而,这个公主的出现却打乱了所有的平衡,但愿这个公主能够识相一些,早些离开。
“好啊,本宫正有此意,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鲁昭的轻柔的声音迎面传来,淑妃心中一怔,这是个不识相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就……对着纯蓝使了一个眼色,纯蓝示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公主客气了……”淑妃笑着靠近鲁昭,脚下一滑,“哎呀”,身体如落叶般向着湖水坠落,唇角掀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微笑,只听“扑通”一声,溅起一个偌大的水花。
“救命啊……救命……”湖水里传来淑妃犀利的呼救声,身体时上时下,如同深海浮萍,上下起伏,湖水溅了一脸,发丝散乱,鲁昭神经一紧,正要搜寻刚才立在这里的宫女,却发现已经不见了踪迹,暗叹不好,上了淑妃的当,顿时双眉紧锁。
淑妃柔弱的声音渐渐地有气无力起来,身体周围的湖水被一片殷红覆盖:“救命……救……”还未说完最后一个字,身体缓缓地下沉,没过了嘴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只露出一只纤白的手。
又是一声“扑通”落水的声音,鲁昭也跳进了水里,在水中一阵摸索,抓住淑妃的手,向上拖行,应声赶来的禁军愣愣的看着水里的两个人,鲁昭狼狈的狠狠地瞪了纯蓝一眼,纯蓝别过头,让人把淑妃和鲁昭从水里救上来。
此刻淑妃已经奄奄一息,裙角下缓缓流出血红的血液,淑妃捂着自己的肚子,沉沉的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手指却指向纯蓝,露出憎恨的目光,话未说完,晕厥了过去,剩下一群卫军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
一群男人,根本不懂得这个要死要活的女人到底想要干嘛!
“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成为后宫禁军统领的冷秦逸一身蓝色盔甲随后赶到,禁军看到统领的到来,赶紧让出一条路。
鲁昭抬起头,发间还落着湖水,一脸急切的看着冷秦逸:“不好了,淑妃娘娘早产,你去找宫里的御医,马上去淑妃的住处接生皇子。”
“好,你们几个把淑妃娘娘送回宫里,你们两个去找寻宫里最好的太医。”冷秦逸厉声吩咐,大将风度完全表现出来,后又看向鲁昭,“末将去通知皇上,末将告退!”
几个禁军把找来担架把淑妃抬走,淑妃躺着的地方,留下一地的血渍,纯蓝看着禁军离开,也尽快走了几步,想要追想去,一只手把纯蓝挡住,凛冽的气息震得纯蓝脊背冒冷汗。
“刚才的事情你看的最清楚,管好你的嘴,否则,自求保命!”鲁昭冷声一顿,透过纯蓝看向远处,“不要告诉本宫,在淑妃落水的时候,你是隔岸观火!”
兰陵阁自打淑妃被抬回来,就已经陷入了手忙脚乱的境地,周边已经被禁军层层的包围,一把白胡子的老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来不及对夜阑行礼,就开始取出银针,准备施救,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具体对施诊的方法,也已经是胸有成竹,了然于胸。
“太医,淑妃娘娘现在如何?”太医从内室刚刚迈出一只脚,纯蓝就抓住了太医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哭腔都跑了出来。
年迈的太医被她这么一抓,身体晃了一晃,几乎一个趔趄,皱着眉巧妙地避开激动地纯蓝的拉扯动作,拂袖跪在面若冰霜的夜阑面前,正颜一拜:“启奏皇上,淑妃娘娘腹中的孩子胎位不正,且失血过多,又经过度惊吓,身体孱弱,若是不得法,恐怕会危及生命,请皇上早作抉择,保娘娘还是保皇嗣?”
夜阑错愕,幽篁的纱帐随风扬起,淑妃的呼救声越来越弱,朦胧间,淑妃青丝散乱,躺在床榻上,指尖狠狠地扣动床板,指甲被白色覆盖,鲜血染红了半张床单,如同盛开的梅花,妖艳迷人,垂死前的挣扎,显得苍白无力。